32.关应钧,你难道是想当daddy?

办公室内。

“你力气太大了,我不弄了。”简若沉抽了抽手腕。

没抽动。

关应钧紧紧扼住掌心的腕子,免得人逃走,“昨晚不是说不疼?”

简若沉眼角湿润,但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憋着一口气,忍痛咬牙道:“这种都是第二天痛。”

门外,陈近才缩回了想直接开门的手。

巡警有点尴尬,两人面面相觑。

在警局,办公室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隔壁icac(廉政公署)抓贪官很厉害的高级督察,还跟他们林雅芝警司求过婚呢。

但是男的和男的这样搞,还是有点……

这怎么搞?

巡警凑到陈近才耳边,用气音问:“怎么办啊陈sir?要不你去处理记者?”

陈近才悄声:“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格?”

那些记者显然是冲着简若沉来的。

如果简若沉不在,那处理记者的人也该是关应钧。

陈近才重重响咳一声,提醒:“关sir,在不在?”他笃笃敲门,“有急事。”

关应钧道:“进来。”

陈近才:?

这么快就完事了?

他按下门把手,推开门,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油味,冲得人往后仰倒。

陈近才脑子都停转了。

他扫了一眼胳膊上青紫一片的简若沉,恍然:“在抹红花油?”

简若沉闷闷“嗯”了一声。

陈近才:……

哎,都是他思想污秽。

关应钧就差和案子结婚了,怎么可能拍拖?

陈近才脊背骤然放松,笑道:“楼下来了堆记者。”

巡警进来,把刚才对陈近才说的话又说一遍。

关应钧的办公室一片沉寂。

这个闹事的理由极其愚蠢、透露着精明的小家子气。

简若沉默半晌,轻轻笑了声,“道德绑架?”

关应钧一怔。

这个词倒是很贴切。

他蹙眉用手帕擦干净沾满红花油的手指,对巡警道:“用聚众闹事的名头赶走。”

巡警讷讷,“可这样……他们可能会乱写。”

最近警署的公信力刚刚上升了点,署内很想维护好这点公信力,遇事不想闹大。

那些记者嚷嚷得这么卖力,一看就是收了钱,说不定就等着被赶走,然后乱写一通。

闹大之后,上面必定会向简若沉施压,让他意思着献一点血,息事宁人。

警局没有蠢人,大家对此心知肚明。

现在就看简若沉怎么处理了。

关应钧呼出一口气。

这种恶毒的戏码,蒙昧却有效。

简若沉身体弱,根本达不到献血标准。

怎么办?

简若沉走到百叶窗前,拨开窗叶往下看。

西九龙警署门口的人正越聚越多。

献血,这个词的指向性太明显。

一看就知道是江含煜干的。

假弟弟这是装不下去,准备跟他撕破脸对着干了?

“我下去会一会。”简若沉放下因为抹药油而折起的衣袖,“昨天的事能说吗?”

关应钧垂眸思索一瞬,“不把饭盒说出去就行。”

“我有数。”简若沉披上崭新的羽绒服,走到陈近才身边,斜着身子与他擦肩而过。

手指顺着陈sir敞开的兜溜进去,摸到了里面的录音笔。

他拿出来晃了晃,“这里面的东西你拷走了吧?我要用。”

陈近才恍然摸了摸兜,“哦?哦。”

真牛啊,a组顾问身上还有这一手呢?

反正这录音笔也是要还的,拿走就拿走吧。

关应钧有些不放心,拉着脸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往楼下看。

·

警署楼下的玻璃门被推开,简若沉不紧不慢走出来。

记者们霎时安静一瞬。

简若沉竟然在警署?

江含煜给钱的时候言辞凿凿,说简若沉不敢露面,只要闹到警署的人赶他们走就好了,不用开机采访任何人。

现在警局的人没来赶人,反倒是简若沉亲自来了。

怎么办?

一个记者凑到摄像身边,“哥,我们开机采访吗?”

摄像:“你找死?江鸣山还在看守所里等判决,轮渡大劫案是谁出的力你忘了?”

如今舆论倒在警局这边。

黑港商倒了一个,民众们正在最信任最喜欢西九龙警署的时候。

大家都在对江家口诛笔伐,这时候谁来写警局的不是,谁就是社会的罪人,资本的走狗。

这几年时局敏感,弄得不好电视台和报社都得倒。

简若沉站到十几位记者面前,笑了笑,“我来了,你们反倒安静了?”

他伸手扶了扶面前摄像师举歪的大头摄像机,莞尔,“没开机啊?光打雷不下雨?”

摄像师讪讪笑了声。

雇他们的人也没付下雨的钱啊……

“江含煜给你们钱让你们来闹事?才入行几年,就忘记做新闻最重要的是什么了?”简若沉侧头,对着记者们抿唇一笑。

这抹笑容明艳极了,眼神却带着清澈的冷意,给这张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带上了几分危险的艳色。

简若沉语调轻柔:“知不知道收钱在警局门口闹事是什么罪名啊?”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所有人心里。

一个年轻的记者颤巍巍地问:“什么罪名?”

“聚众闹事,破坏社会秩序,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简若沉说完,示意摄像大哥,“来啊,开机。”

摄像哪里敢开。

他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坐牢的。

他现在就想立刻跪下道歉,然后回去把收到的钞票甩在江含煜脸上。

一众人战战兢兢,拿捏不准简若沉的想法。

这是想让他们当场罪加一等,还是在威慑?

总不能是字面意义上的开机吧?

简若沉:“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不是想要钱吗?我教你们怎么赚钱。”

他沉着脸,命令道:“开机!”

摄像的手一抖。

他好怕,怕坐牢。

不敢开,又不敢不开。

他在进退两难之下瑟瑟发抖,两眼发昏,最终顶着简若沉冰冷的视线把机器打开。

简若沉又对着边上敞着门的媒体车和拿着话筒的记者扫过去一眼。

两队人马立刻动作麻利,把线和电全接上,生怕动作一慢,立刻被警察抓走。

记者全副武装地举着话筒下来,硬生生扯出职业微笑,“我们现在在西九龙总区警署重案组门口,有幸碰到了重案组实习的新顾问,让我们采访一下他。”

他凭借多年的职业本能憋出一句话,随即尬在了原地。

记者在心里大骂江含煜,5000块钱就想让他们来坐五年的牢。

心真黑!

简若沉对着摄像头笑了一下,伸手拿过了记者的话筒。

记者:?

简若沉声调平稳,“轮渡大劫案凶手江鸣山曾在移入看守所之前称,如果能被无罪释放就将财产移交给我继承。”

“并声称我其实是他的孩子,因不满财产分配,才在宴会上逼迫他承认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让他入狱。”

记者顿时汗流浃背。

上来就澄清这么猛的料?

摄像大哥腿一软,几乎要坐到地上去。

这话能随便回应吗?

一般得开个记者会吧?

他们有点恍惚。

他们小破电视台……收视率不会要爆了吧?

简若沉直直盯着摄像头,眼神锐利,“这种利诱行为十分可耻。”

“我希望任何个人,势力,不要将钱财作为资本,妄图买通警局和法|院。西九龙重案组用事实说话,正义和真相绝不会因为区区几十亿而动摇。”

坐在媒体车里的调音师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区区……几十亿……

这个叫区区?

简若沉这是要把法|院架在道德的高地上用火烤。

现在法|院想轻判江鸣山都不行了!

江含煜这都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爹。

简若沉拿出录音笔,“至于江鸣山先生突然声称我们是亲生父子关系,这点我不置可否,但当时江鸣山亲口承认了我不是他的亲儿子,我认为我们之间的谈话很平和,没有逼迫痕迹。”

他对着话筒,重新放出了江含煜宴会上的录音。

清晰的对话声通过话筒传出去,比之前记者们拿到后用来传播的二手录音更加清晰。

这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带了人名,底下甚至还有围观者起哄的声音,绝无可能造假。

录音里——

简若沉:“江鸣山先生,我母亲离家出走时来香江生下了我,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但应该不是你,毕竟我们长得不像。今天,您就在这里澄清了吧?”

江鸣山:“简若沉先生……和我确实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