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9 分外多余。

029

刘朝尔一嗓子,亦算作是给几位武官解围。

周遭寒暄恭维的人纷纷散去,其他几名领了奖赏的武官也自觉告辞,只余云万里和萧渊停在刘朝尔与杜菀姝面前。

“和谁认识,他吗?”刘朝尔不禁冷哼,“我哪来的殊荣认识萧将军呢。”

这话说的,杜菀姝顿时懂了:看来他们不仅认识,并且很是相熟。

哎呀,这就稀罕了。

杜菀姝顿觉有趣:要知道刘朝尔这小倔驴,尽管牙尖嘴利,可别人不招惹她,她是不会主动招惹是非的。

现在萧将军还没说什么,她先嘲讽上,一听就不对劲。

萧渊也不客气,他嗤笑出声:“别呀,我的姑奶奶,上个月街头打了人,可是末将亲自去衙门提的你。转头您就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是谁啦?”

“哎呦,我还给萧将军添麻烦了不是?”

要比起阴阳怪气,刘朝尔不遑多让。洒脱的娘子甚至学着京中贵女行了个礼:“妾给郎君陪不是了!”

她一句话拐了三个弯,还要夹着嗓子,寒碜到萧渊打了个哆嗦。

“找没找麻烦,姑奶奶您心里清楚,”萧渊撇了撇嘴,“何苦这般阴阳我?”

“你的意思是说,那拍花子就不该打,”刘朝尔分毫不让步,“我要是不动手,难道还眼睁睁看那人贩当街强掠民女吗!”

啊,这么一说,杜菀姝就想起来了。

也就是几个月前,刚入春的时候,听说刘朝尔在街上抓了几个人贩子。

据说是一对儿头发花白的夫妇,突然冲到一名卖花的小娘子前,要押着她上车。小娘子挣扎哭喊,引来了无数人围观,可每每有人想要上去阻拦,那夫妇就嚷嚷着娘子是自家女儿,是跟情郎私奔出来的,只是带她回家而已。

当街强抢民女,谁看了也忍不了,可要是人自家的事,就不好随便去管了。加之看热闹的人群里,还有人不住念叨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要看客们都抓紧散了的。

眼瞧着那对儿夫妇要把小娘子强拉上车,刘朝尔刚好骑马路过。

她听了一耳朵,马鞭登时扬了过去。

刘朝尔的思路简单直接:是不是真的爹娘,到了官府再说也不迟。没想到她动鞭子,那对儿夫妇、连带着人群里起哄让别人散了的,立刻掉头就跑。

三对腿脚,也没能跑过刘朝尔的宝马。

几个人被刘朝尔和好心人押送去官府,一查果然是人贩子。都猖狂到京城当街强抢民女了,听闻官府是往严里办的。

这事传到杜菀姝耳中,她即使为那名卖花的娘子心有余悸,又是对刘朝尔的行为无比自豪。

没想到今日一听,这事竟还有萧渊参与呢。

“您是大功臣,”萧渊嘀咕道,“但那拍花子不归我管,但刘家的娘子骑着皇家马场的马,带着家丁当街就是扬起鞭子打人,这还好抽的是人贩,抽的要不是人贩,我就不得不管了不是?”

他可是京城府统领,抓人贩自然是轮不到萧渊亲自出马的。

杜菀姝大概明白了过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闲心在街头凑热闹,路人不知那三人是人贩,只当是刘家娘子耀武扬威地当街打人。

这要是传出去还了得。

大抵是最终惊动了萧渊,他不得已出面。

“可没说你打人贩不对啊,”萧渊还不忘记正儿八经补充,“但有没有给我找麻烦,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

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刘朝尔顿时气结:“谁给你找麻烦了,你不出面,姑奶奶我就自己解决不了吗?”

“哎哎,别动手啊,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萧渊见刘朝尔翻脸,眼明手快往后一缩,干脆利落地绕到了杜菀姝身后。

他倒是聪明,就算刘朝尔真想动手,也不会朝着杜菀姝示威的。

这一个小倔驴,另外一个嘴上停不住,像只皮猴。你来我往,把杜菀姝给逗乐了。

“我看你们两个,确实不像是不认识,”杜菀姝失笑出声,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为何朝尔认识萧将军,却从未与我说过?”

要知道,她平时连路上多看两只鸟,都要在下次见面和杜菀姝讲上一嘴的。

“云夫人竟然不知道我?”

萧渊急了,他瞪向刘朝尔:“姑奶奶,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我白给你收拾烂摊子不是?成日找我麻烦——你和云夫人关系好,怎就不能和她学学,说是友人,看看云夫人温柔如水的模样,再看看你!”

一旁的云万里,在萧渊一口一个“云夫人”时,终于做出了反应。

他默不作声地拧起眉头,肃穆面庞浮现出几分不悦之色。云万里抿了抿唇,刚想出言,刘朝尔就朝着萧渊抽出马鞭。

这哪儿还有功夫听云万里讲什么呢?

云万里:“……”

话被噎了回去,云万里只觉得胸腔内一股气憋住了。

这几人吵吵嚷嚷,他根本插不上嘴。

“好了好了。”杜菀姝赶忙出言阻拦,这么一打岔,更是没给云万里出言的机会,“又无仇无怨,何必动此干戈?朝尔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与萧将军认识的。”

杜菀姝也不傻,看着两个人跟唱戏似的你一眼我一语,心中就有了大概。

往日刘朝尔什么都给她说,偏生没讲过与萧渊的“恩怨”——这不是某个小倔驴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

好呀,杜菀姝平时对刘朝尔知无不言,有些个女儿家的心事,就算是明知刘朝尔不愿意听,杜菀姝也强抓着她讲了。

现在倒好,杜菀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反倒是刘朝尔,一丁点女孩子家家的心思,不同她这个闺中好友讲。

她连刘朝尔什么时候认识萧渊的都不知道!

没想到小倔驴性格大大咧咧,其实脸皮薄的很呢。

听杜菀姝这么一问,刘朝尔收起鞭子,得意洋洋:“不过就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

“姑奶奶,这可不兴说啊!”萧渊立刻开口。

“怎么,”刘朝尔反问,“我说了假话?”

“你——”

“前几年他刚从燕州调回来,在郊外的马场碰见,以为我就是到马场游玩的娇贵娘子呢,”刘朝尔说到最后,又不免拉长了音调,“非得过来管我几句,说什么女儿家这般骑马很是危险,我心说你又打哪儿来的,还敢来指点我?”

说起过往,刘朝尔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她勾起璀璨笑颜,怕是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我瞧他和几名武官去练习骑射,干脆也跟上去,趁着萧大将军瞄准靶子的时候,先一步拉弓,把他的靶子一个一个全射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