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尔看向萧渊:“咱们萧大将军这才服了!”
“姑奶奶,别说了行吗,”萧渊被戳破往事,讪讪摸了摸鼻子,“给你收拾这么多烂摊子,都不够封你嘴的。”
“我就要说。”刘朝尔不饶人。
“得亏云大哥没点你去猎熊呢,”萧渊还击道,“你这张嘴,马熊见了你都得被烦跑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刘朝尔总算是想起来了。
昨日她寻思着云万里主动请缨,怕是缺人手,自告奋勇走向前,没想到他看也不看,竟然把她忽视过去了。
想起来之后,刘朝尔又来了火气。
她怒气冲冲转身,昂起头看向云万里:“我说你——”
一旁的云万里冷淡转身。
直至他迈开腿,走出去三四步,杜菀姝的笑意蓦然僵在了脸上。
云万里背对着三人,阖了阖眼,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
昨夜的事情,搞得他心里一团乱麻。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杜菀姝了:她想靠近,却又害怕他。想到杜菀姝那怯生生的模样,还有发油的香味和后颈的发鬓,云万里就觉得心里又疼又痒。
像是肺腑里爬进了小虫,吸着他的血成长,如今又要突破他的胸腔。憋得云万里那叫一个浑身难受。
天还没亮,他就离开了竹楼。
云万里没想到今天会被刘朝尔和萧渊拦住去路。
三个人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云万里几欲开口,却完全插不上嘴。明明说的是刘朝尔和萧渊的事,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杜菀姝身上。
她笑的是那么开心。
他知道杜菀姝是在为友人高兴。可一想到她才刚认识萧渊,就能笑的这么开怀,云万里就觉得右脸的伤疤又开始发烫。
她看向他,不是哀伤,就是难过,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夜里颤抖、惊恐的秀美姑娘,现在一双杏眼笑中还带着光芒。与她成婚也有月余,云万里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杜菀姝笑起来,双颊上是有浅浅梨涡的。
云万里越想越心烦,只觉得自己站在三人面前无比多余,干脆就决定转身离开。
“他什么意思呀?!”
眼睁睁看着云万里走远,刘朝尔的火气顺利转移目标:“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拉着脸给谁看?”
杜菀姝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子。
自打白日见到云万里,他是一句话都没同她说。现在当着刘朝尔和萧渊的面,直接甩下她转身就走。
饶是杜菀姝知晓他心情不好,也是心凉了半分。
她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你理他干什么,”刘朝尔反应过来,“走,三娘,我陪你回去。”
说着刘朝尔就要去牵杜菀姝的手,还是萧渊眼明手快,拉了刘朝尔一把。
“人家两口子的事情,”萧渊大抵是看出来云万里与杜菀姝产生了龃龉,拼命给刘朝尔使眼色,“你凑什么热闹。”
“我……”
刘朝尔联想起白日的事情,脑瓜子终于转了过来。
这恐怕不是吕仁义说的,夫妻之间的私事了吧?他们两个,这分明就是闹了矛盾。
杜菀姝顾不得别的,匆忙与刘朝尔、萧渊告别,拎着裙摆追上去。
她小跑几步,终于在竹林的入口追上了云万里。
“夫君,”杜菀姝扬声道,“劳烦夫君等等我。”
远处的云万里顿了顿。
他迟疑了片刻,脚下的步伐尽管放缓了,却没有停,更是没回过头,只留了个宽阔的脊背给杜菀姝。
杜菀姝一宿没睡好,又大白日没与云万里相见。压下去的话和委屈,瞬间翻涌过来。
她做错什么了?
成婚之后,杜菀姝自诩毫无过错:她努力做好一名妻子,向他示好、去接近他,甚至去理解他。而云万里总是……总是摸不透的样子。
平日他话不多,但也算客气,对待杜菀姝并不如外界说的武人那般粗暴。
可,可每当杜菀姝离得太近,他总是会生气。
杜菀姝想不明白。
她已经尽力了,可若云万里一心想要把她推开,想要转身逃走,杜菀姝又有什么办法?
再好脾气的人,被甩个硬邦邦的后背,也会恼的。
是他不想要杜菀姝处心积虑讨好,是他不乐意与她好声好气的交流。既然如此,杜菀姝也不奉陪了。
凝望着他的背影,杜菀姝干脆驻足。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竹林之间,仍然分外明晰。
风声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也将杜菀姝的轻言细语带进了云万里分外敏锐的耳朵里。
“夫君走这般快,”她温声道,“是要抛下三娘于不顾吗?”
云万里蓦然停了下来。
…………
……
杜菀姝真的很生气。
她知道他是被迫的,被迫从肃州来京,被迫贬职,被迫娶了她,被迫与她共处一室,也是被迫在官家和高承贵面前抛头露脸。
云万里在京城活的不自在,杜菀姝很理解。
但杜菀姝也并非起初就心甘情愿,不是吗。她努力与云万里好好相处,可若他不愿,那也没用。
“夫君。”
见云万里不说话,往日的杜菀姝就得过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