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威严的陛下,却只被他看见了这般不同的模样。
林斯玉只觉得心底某处蓦的塌陷,像是乾清宫那玉石质地的汤泉般,盛着那温度适宜的泉水,轻轻柔柔的,包裹的全是她的身.躯。
也只有她背对着他的时候,他才敢用那种贪婪到近乎僭越的目光看着她。
“到底是你的手.法更好。”
女帝只觉得批阅奏折的疲惫散去几分,神清气爽,她低低喟叹道:“斯玉啊斯玉。”
她轻易地吐.出他的名字,林斯玉只觉得心更加滚烫,他轻巧地为她揉.着肩膀,声音压.得很低,那本就极轻极柔的声音,便愈发像是殿内那些层层叠叠的帷幔了,一层一层地试图包裹.住她,将她藏起。
“斯玉只盼着陛下能够松快几分。”
女帝本就习惯了他伺候笔墨,如今反倒有些不习惯:“若你还在乾清宫,朕便能轻松许多。”
林斯玉便不再说话了,他想,能够日日呆在乾清宫的,除了那伺候笔墨的良人,便只有君后了。
他既不想重新变成良人,也没可能成为君后,那便不说话就是了。
“陛下记得斯玉便好。”
许久,女帝昏昏欲睡之际,他低低喃道。
女帝便又睁眼,拿起奏折看了起来:“行了,朕把剩下的几个折子批了再过去,你先歇着。”
到底是心底对他存了几分疼爱,否则也不至于多解释一句。若换了个侍君,恐怕也就顺着女帝的话,乖乖去等着了。
可林斯玉不是常人,他当初既然能够厚着脸皮随陛下入宫,又能在三年内从伺候笔墨的良人爬.上.她的床,便不是那等循规蹈矩之人。
他嘴里应着好,却在女帝专注批阅奏折之际,跪在了那桌案下,轻巧地用.嘴.拨.开那凤袍。
女帝握.着毛笔的手微顿,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那男子仰着头,雅致的眉眼低垂,腰.身.挺.直,虽未吭声却可见几分倔强。
想起最近冷落了他几分,恐怕内心不安,她便低叹一声,也不再多言,只默认般的由着他去。
只是由着他去这个念头来得轻巧,却也极为干扰她批阅奏折,随着时间推移,苏宝恬握.着毛笔的手久久无法挪动分毫。
她皱着眉,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林侧君。”
这便是有些生气了。
可林斯玉同样知晓,她不过一个花架子罢了,她是至高无上的陛下,可在某一方面却也只能纵着他。
自他从良人成为后宫侍君的那天起,他便知晓了陛下的口是心非。
到底是被太上皇宠大的小皇女,便是成了女帝、在朝政上有几分聪慧,到底经的人少了些。
否则啊,他这样心机的外室之子,又怎能成功上.位呢?
林斯玉愈发专注,他只觉得若陛下能成为那药剂的引子,他的胃病恐怕早就好了。
只恨无法天天.品.尝。
许久。
女帝斜倚着,懒洋洋地睁眼看那男子,命令道:“漱口。”
林斯玉却蓦的咽.下,端着那凉茶也并不喝,笑道:“斯玉多谢陛下恩赐。”
他发丝微乱,不复外人面前的端庄,眉眼间却带着别样气息,便连女帝都多看了几眼。
“哼,你倒是大胆。”
语气里却一点责怪的意味都没有。
林斯玉凝着那凉茶,并不说话,只觉得扑鼻都是她的芳.香。后宫人人觊觎的恩赐,他若不大胆些,又怎能得到?
可男子么,还是乖巧些的好,林斯玉省的。他的顺从果然让女帝顺眼了许多,也不再奚落他了。
可到底还是没那个心思批阅奏折了,她起身朝着内室走去,见他不动,又冷哼:“朕却不知,有着伶牙俐齿的林侧君是个瘸子。”
刻意加.重.了“伶牙俐齿”四个字。
林斯玉乖巧地坠在她身后,可到了内室却蓦的跪下:“陛下批阅奏折许久,斯玉若再引得陛下.操心,便是不懂事了。”
女帝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眉眼微挑:“你倒是贴心。”
方才她已得了足够的放松,此刻倒也适合安眠。这林斯玉胆子虽.大,但的确步步都走得妥帖。
她便道了句:“滚吧。”
林斯玉仔细地为她拉.下帷幔,熄了烛火,方才轻巧地离开乾清宫。
出来时,守在宫外的宫侍们虽惊讶却仍恭敬问好。林斯玉随意扫了眼,看见许多熟悉的旧人,温雅地笑了笑,便乘着轿子回了兰德宫。
长喜守在兰德宫外,见主子这般早便回来,面上便难免带了几分担忧之色。
林斯玉没多解释,他知晓,不仅他宫中的下人会担心,宫中其余人也会觉得他没将陛下伺候好,少不了幸灾乐祸。
可他从来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今日之举,他的确是不愿她劳累,便换了种法子为她疏.解。况且伺候陛下人人都会,端看谁伺.候得更好了。他今晚虽未正儿八经地伺.候,在她心底留下的印象却绝对不会浅。
只要她记得他便好,他自个儿是否舒服又有什么要紧。林斯玉今年22岁,他不是那些年轻男子,并不一味地贪.欢,对自己的控制要强.上许多。
也更懂得自己要什么。
林斯玉望着架子床顶端,看着那石榴图案的雕花,便想起了自己寻来的那温养身子的方子。
虽在坤宁宫时,他刻意询问辛贵人是否有保养的方子,可心底来说林斯玉并不期待什么。
那臻公子虽叫.了三次水,可他林斯玉也不是没有过。况且那都是外物,他本身便拥有足够纯.熟的技巧,这是谁也偷不走的。
再者,这宫中从来比的不是叫.了几次水,想要长久地陪在她身边,一个争气的肚皮才更重要。
且再等等罢。
总归做足准备后,便有了怀上的几率。
林侧君疑似失宠,这一消息尚未传递开,另一个消息,却如石破天惊般在后宫炸响。
陛下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