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难过极了,气都喘不上来,抽泣着道:“佳栎、佳栎不要小姨了,佳栎、佳栎.....”
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便只紧紧揽着父亲的腰,哭个不停。
柳絮瑾的腿上传来些许湿意,很烫,却又像是寒凉,他的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
不知怎的,竟也流下泪来。
余家众人却是喜不自胜。
正堂内,余大人恭恭敬敬地净了手,正想将那圣旨供起来,一直闷不啃声的少年却一把将圣旨抢了过来。
“既是宣我进宫,这圣旨便该放在我这儿。”
他倒是理直气壮得很!
余大人被气笑了,却也默许他接着圣旨,总归进宫的时候还得还给她。到时候再供起来,当她们老余家的传家宝。
余昀展开那明黄.色的绢布,蚕丝质地,手感极好,他却只紧紧地盯着那几行字。
徽墨的香气极其霸道,却不若那人的字强势,直接便挤满了他的眼睛,挤满了他的脑子,那铁画银钩般的字横看竖看,都写满了“苏宝恬”三字。
不过一瞬,字迹若游龙一般行走,化作“陛下”二字。又一瞬,竟全变成了“妻主”。
妻主。
他余昀的妻主。
“陛下怎会这般轻易便同意?”余四小姐凑过来,望着圣旨困惑,“这上面只说了入宫,只字未提册封、也未夸你有福,便是由头也是福太贵君与你投缘。”
按理说,若陛下有意册封余昀,圣旨便不该写得.......如此客气疏离。
“那么陛下——究竟是否知晓这京城的传闻?”
众人纷纷看向余大人,她每日上朝,是整个余家最熟悉女帝的人。
余大人沉吟片刻:“近日朝堂多为六部之争,也就今早敲定各部拨款才算停歇。旁的,却未曾提及。”
这消息令众人心中一沉。
“若陛下并不知晓此事,也就不会明白福太贵君此举何意,更遑论默许了。那么......”
那么,余昀是否能够进宫——指的是以侍君的身份入宫,还是个未知数。
这十几天来,余昀收敛了许多,大约是为了名声考虑,他鲜少出门,却可劲儿地折腾自家人。
可此刻,他竟也是最稳得住的那个。
少年将圣旨合拢,紧紧藏于袖中,不愿旁人看见分毫她的笔迹,随意道:“又有何惧?”
“那所谓生女传闻,能让我成功入宫便已很好,余下的便该我自己努力了,况且——”
“传闻总是传闻,当不得真。是否能够为皇家连生四女,该我自己去证明才对。”
语气虽平和,却难掩那张扬之意,家里人了解他,知道他这是高兴了。
想着人明天都要入宫,便也不忍心再呵斥他,只不痛不痒道:“你可别说大话。”
“明日瞧见那福太贵君,记得嘴巴乖点。若是不知说什么,闭嘴便是,左右他是喜欢你的。”
余昀心底不以为意。
既能进宫,若只对着那福太贵君和一众侍君,未免太过可惜。
福太贵君那儿,可以以后再尽孝,侍君们也可日后再嫉羡他的美貌与福气,可是陛下——却是等不得的。
若见了他,余昀不信,她还会如那日御花园一般,只顾着哄小孩儿。
她若实在喜欢哄人,到时候,哄他便是了。
若只愿当人小姨......让他唤一声,也不是不行。
少年越想越出格,想起往昔看过的话本、近日恶补的画册,竟连脸都红了。
余大人母女几人未曾察觉,身为男子,余正君却对这般心思敏锐许多。
这位端庄的正君怔忪片刻,目光倒是愈发坚定了。
余家公子明日即将进宫,这是后宫皆知的消息。福太贵君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也心知肚明,同样无计可施。
当然可以将这件事闹到陛下那儿,可是,说到底不就一个余家公子么,犯不着为了他惹怒福太贵君,让自己成为一个妒夫。
虽然男子善妒,可总也得藏那么几分。
不过一个余家公子罢了,进就进吧,总归不是余家公子,也会有张家公子、李家公子。
至于皇嗣?怀不怀得上另说,便是怀上了也不易生下来,便是生下了,也不定归他养,指不定便难产了呢?
进宫前一晚,又发生了一件事:陛下翻了许贵人的牌子。
这阔别十日的侍寝,进行得十分低调,甚至低调得有些过分。
许贵人的小轿在日暮时分被抬去乾清宫,可宫道旁的人等了许久,那顶红色小轿内,竟一点彩头都没撒出来。
若说家贫,使不起金瓜子、银瓜子,可红枣花生呢?这样便宜的物什,竟也一颗半点都没有。
此刻众人只想,大约许贵人在寺庙呆的久,不懂规矩罢。
次日清晨,许贵人晋为许公子。
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消息在后宫悄然传开。
——听闻,昨夜陛下竟未曾叫水。
在后宫呆的久了,便连那最低等的宫侍都明白“没叫水”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便是说,陛下根本没碰那许贵人。,,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