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血迹斑斑,不知她中了多少剑,又全硬撑着,将那些人统统杀死。
梁长阳眼睛一痛,小心翼翼扶脱力的她起来:“我们回玄鸮门,找叶宗主为你治伤——”
“不用啦,长阳师兄,”花又青摇头,平静,“我已经不行啦。”
“怎能如此说!”梁长阳眼睛发红,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将她打横抱起,惊觉她竟这样轻,轻到不像话,他咬牙,大步走,“惊尘师兄也在这里,他就在衣雪峰上。”
梁长阳小心翼翼地扶着青青师妹,要她坐在能晒到太阳的一块石头上,跪在她面前,仰面看她:“——对了,他——”
“他现在也在这里吗?”花又青打断他,“他……他还是来了,可是现在不行,他会失败的。”
现在的傅惊尘,没办法屠整个衣雪峰。
他如今能力尚不足。
要等等……还要再等等,才是他有足够能力、一夜屠尽一峰的时刻。
不是现在。
想到这里,花又青急切叫梁长阳:“那块蛇佩呢?”
梁长阳立刻取出,放在花又青手中。
花又青毫不迟疑,她预感到自己生命到尽头了,快要离开这里,不能再拖累其他人。
金开野已经因她的轻狂而死,傅惊尘不能再为此死掉了。
还有,向他道歉,说对不起。
她骗了他这么久,又在被拆穿、命保不住的情况下和他吵架,真的很抱歉。
马上就要走了,她不知傅惊尘会不会看那道歉信,是否会嫌那信措辞不够诚恳。
弥留之际,她竟想同他见最后一面,亲口道歉,然后记住他的脸——最后一面啦。
以后便再无瓜葛了。
到了现在,花又青连手刃都做不出,只狠狠咬手指,没咬破,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迟钝,低头,又用蛇佩轻轻去沾身上的血,可那些血已经干巴巴啦,受伤太久,不知还有没有用处。
梁长阳当机立断,割破自己手指,将大片大片的血滴在那蛇佩上。
安心了。
花又青长长松口气,捧着那蛇佩,笑着问梁长阳:“上一次,哥哥过来得很快吗?”
梁长阳紧绷着脸:“很快,非常快,特别快。”
想简单为青青师妹疗伤,可他一碰,便心惊胆战。
青青师妹已经没有脉搏了。
其实她早就已经死了。
只剩下魂魄,苦苦留在这身体中。
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还在等着傅惊尘来看她最后一面。
待她察觉已身死后……魂魄很快便会消散。
梁长阳仓皇跌坐在地。
花又青看他惊慌,愣了一下,手中一个不稳,那蛇佩跌跌撞撞自她手中掉落,滚落小斜坡,掉在阴面的深坑中,她着急,立刻想要去捡。
哪里能让她再动?
梁长阳心乱如麻,只祈祷傅惊尘快快过来,好挽救青青师妹性命。
大师兄如此厉害,一定,一定还能救她。
他再度扶稳青青师妹,确定她不会跌倒后,自己下坡,跳下深坑去捡那染血的蛇佩。
“太阳真好呀,长阳师兄。”
花又青眯起眼睛,只觉眼睛有些模糊,眼皮烫烫的,眼睛痛痛的,好像,她渐渐地开始……看不清东西。
视野中,青草唯余一抹青,像化了的糖水,她连梁长阳的身影都快看不到了,只是一个小黑点,在深坑中,低头弯腰去捡那块蛇佩。
若不注意,都看不到他了。
花又青没在意,想,大约是太累了吧。
这些年,她真的太累了。
——现实中不过七天,幻境中,她的确慢慢地过了快要七年。
足足七年呢。
她好厉害,居然可以在幻境中留这么长时间。
若是大师姐知道,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吧。
一定会夸她,青青好厉害。
她是不是可以借机提出,和大师姐睡一觉呢?好久没有同大师姐共枕眠了——她困了。
微风吹拂,青草香冲淡血腥气。
晒着初升的太阳暖光,花又青慢慢地想到清水派,想到虽贫寒,但其乐融融的师兄姐妹,她觉得自己快要回去了,也该回去了。
这一次,她留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