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未有婚配,亦不曾结交道侣,倒是听闻,他有一早逝的心上人。
三年以来,惊尘尊主一直为其守身,不停寻访各路能人异士,收揽各类经籍灵药,费尽心血,只为找到能成功复活心上人的法子。
除却练功之外,便是出玄鸮门斩杀同他作对的人,凡事亲力亲为,纵有多名弟子,亦不曾奴役他们、更不会对这些小弟子们呼来喝去。
玄鸮门上下如此多弟子,每一个,名姓,职责,傅惊尘都记得清清楚楚。
平日里若是在路上遇见,傅惊尘还会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哪怕是最低微的、负责洒扫的小弟子,真叫人受宠若惊。
展林也很惊。
那、那那那那——
如果傅惊尘认得这里所有弟子,那么!
等一下——
他若是送这些朱砂、黄纸入内,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傅惊尘认出,他是冒充的???!!!
明月渐升。
花又青低眉顺眼地随弟子入仓库中,把东西简单清点完毕后,便出去饮茶吃点心。
几个人都是临时调派过来干活的,因此,陌生脸庞的花又青也没有令人起疑。
他们在谈论新任职的青宗主,因不是符宗人士,言语间亦不尊敬:“你们说,青无忧宗主,修的是剑,如今却来管理符宗,这算个什么吗?”
“代管,代管啦,”女弟子说,“谁叫人家是惊尘尊主的大弟子呢?就连这名字,都是惊尘尊主亲手给改的。”
“青无忧就不若青无虑
和善,”男弟子叹气,“同样是弟子,那温柔的青无虑才更像惊尘尊主呢!”
花又青咬了口点心,好奇:“青宗主原本叫什么?小弟刚入玄鸮门不久,不太懂规矩,师姐、师兄,可否为小弟解惑?”
“新来的?难怪从未见过,”男弟子不以为意,“他原本叫青忧,尊主说意头不好,特赐名青无忧,取无忧之意。”
“原来如此,”花又青若有所思,“照此推论,那青无虑师兄本名,莫非是青虑?”
“哦,那倒不是,”女弟子温柔解释,“他原名是二狗。”
花又青:“……颇有特色。”
聊了一阵,她借口出恭,悄然出门,进了茅厕,仍以离魂术离体,顺着那庭院槐树环绕、查探伤痕,又密密循地上血迹前行,一路过去,竟绕过主殿,径直入了最角落的一个西殿中。
幽深的、满是符咒的房间中,仅余一个小小窗户,供人探查。
花又青只看一眼,肝胆俱碎——
大师姐!!!
失踪已久的大师姐,此时此刻,满身镣铐,骨瘦如柴,竟被人锁在此处!!!
与此同时。
紧张不安的展林,在一排弟子中,仍低头捧着那些朱砂。
只听一阵喧哗。
青无忧低头,送训过话的师尊傅惊尘出门,毕恭毕敬。
庭院之中,诸多弟子皆低着头,敛气无声,恭恭敬敬送傅惊尘离开。
他虽为人仁慈,但正事之上,威严之名犹在。
无人敢忤逆他。
展林心生好奇,着实抓心挠肺,实在忍不住,悄悄抬头看,想要看一看,这传闻中凶神恶煞、在玄鸮门中却有慈悲之名的大魔头傅惊尘,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眼过去,只见一身着白色素衣的成熟男性,眉目俊朗,气度不凡,面容温和,有弟子为他行礼,他还微笑着说不必多礼,示意对方起身。
不似传闻魔头,更如出尘之仙。
——等等。
展林猛然意识到。
四年前,这个人是不是曾到过清水派?还指名道姓要找青青的那个?
那时候,他说——
他叫任铁牛???
青青五岁时,也就是傅惊尘拜入玄鸮门那一年中。
在边关客栈中坑了他一把的任铁牛——以及——
以及——
那个时刻,出现在“任铁牛”身边的、十岁的、和青青容貌相仿的小女孩。
展林脑子一片空白。
顿觉天旋地转、海崩山陷,长江水往黄河倒灌,波涛汹涌淹没了整个泰山!!!
——如果,如果眼前“任铁牛”就是傅惊尘,那么当初和他一同住在客栈的小女孩,就是青青——
完蛋了!!!
展林内心轰轰隆隆,只觉自诞生以来所有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顷刻间崩塌,其速度不亚于雪崩泥石流火山爆发——
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青青也要完蛋了!!!!
清水派也快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