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藏身在东阳宗中的这一个,究竟是“贪”,还是“恶”?
无论哪一种,都和东阳宗道貌岸然的模样十分匹配。
除此之外,傅惊尘还在思虑另一件事。
湘夫人预测中,青青会被黑
魔缠身。
据他所知,如今黑魔都已找到附身之人——她又如何会被纠缠?
莫非,这已经离体的黑魔,还能再进入他人身体么?
若是如此,那便都吃了。
皎白衣袖铺陈一地,傅惊尘冷静地想。
将所有黑魔都转为他自己的力量,同样能改变“青青被黑魔入体”结局。
当他掌控所有黑魔,便不会再有黑魔去侵害她;顺理成章,青青在清水派也能无忧无虑地继续生活,不会担忧和大师姐刀剑相向。
以妖魔之力而共享长生。
唯独谷欠壑难填。
心思一动,傅惊尘觉经脉逆转,真气东撞西藏,肆意横冲,主导谷欠的妖力污染着血液,朦胧间,身体周遭血液肆意奔流,恍然之中,傅惊尘好似又浸入三年前的梦境里,金黄银杏叶的小院落里,再无他人,傅惊尘坐在石凳上,怀中抱着青青,要她乖乖分开双月退,坐在他白色衣服上。他一手扶着她,不许她起来或耍赖地躲避,青青双手压在他的腿上,小声唤着哥哥,偶尔因丁页到至,深而皱眉,慢慢地吸气,只需他一低头,便能瞧见她泛白无助的手指关节。
傅惊尘闭上眼睛,压下翻腾心绪。
在东阳宗这段时间,他刚好借机理清经脉;那莫不欲今日不杀他,应当是觊觎这一身修为。
东阳宗的人未必知晓他修炼功法之事,以莫不欲那种脑子,大约会寻一个海棠宗的女子做容器,来吸补他。
真是愚蠢之至的行为,谁会为美色而损耗修为。
唯独莫不欲此等道貌岸然者,才会想出这种下作的招数。
心口处却觉暖热,当初的同生共死符,青青不曾彻底解开,如今的傅惊尘还在替她承担着十分之一的伤痛;前些时日她中毒,险些坠崖,那些毒素,傅惊尘也分担了去。
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地解毒,而不是如青无忧般身体僵直、麻木到需要外人来救。
她自然不会知晓。
傅惊尘也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她。
而此时此刻,心口间这种感觉——
傅惊尘睁开双眼,皱眉。
青青难道就在附近?
花又青的确就在附近。
查清楚傅惊尘如今被困在东阳宗后,她没有半分耽误,直接用隐身咒,悄悄地跟在几l个外出的东阳宗弟子身后。
莫不欲如今在这里驻守,她那点隐身咒在里面起不了大作用,不可能在东阳宗中徘徊太久;这里的人不是傻子,负责“看守”傅惊尘的弟子,武力值都不低,一旦被察觉,花又青硬碰硬,必然打不过他们。
只能智取。
她耐心跟踪了一段距离,便成功探听到有用消息。
——东阳宗的这些人,如今在寻找海棠宗的女弟子,语焉不详,只说是酬劳丰厚。
花又青不用转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无忧说傅惊尘如今走火入魔,东阳宗的人趁机捉住他,又找海
棠宗的人,泄了功力——
这群畜生。
他们将傅惊尘当作什么了???
花又青咬紧牙关,愈发觉得,“大师姐”如今有蹊跷。
原本大师姐同东阳宗合作,也只是在剿灭黑魔一件事上,不允许东阳宗的人上清水派,瞒着他们这些师妹师弟……如今却变了一个天。
待救下傅惊尘,回了清水派,一定要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事情要一样一样做。
花又青稳住心神,先悄咪咪地迷晕掉这方圆十里内所有的海棠宗弟子,又偷走她们一件弟子的衣衫,再刻意靠近东阳宗的弟子,让他们发觉。
计划完美执行。
她十分顺利且低调地进了东阳宗,乖觉地跟随那些弟子身后,被带到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她几l眼,如选一块儿肉,从头看到脚,十分满意,大手一挥,让人带她走。
“青青姑娘,”男人说,“闻听海棠宗的采补之术颇为精妙,待会儿见到的这个男人,你可以尽取之;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不会有任何人打扰,请姑娘肆意采撷。明日上午,我们会接姑娘出来,待姑娘休息后,再将这功法传于他人。作为酬劳,东阳宗中弟子,只要是姑娘看上眼的,都可以进行采补——不过不能超过十人。”
花又青追问:“要我将功法传给谁?”
她留了个心眼,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虎视眈眈。
莫非是莫不欲?
男人客气:“明日你便会知道。”
花又青心想,笑话,谁还能等得到明日。
今天她就要带着傅惊尘走,离开你们这个什么破东阳宗。
你们东阳宗才是名副其实的窑子宗,小倌楼。
花又青若无其事地笑:“我们海棠宗弟子也不是不挑食的,你应该知道,我们虽修习双修采补术,可为了门派声誉,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我便有三不采,不采有妇之夫,不采未及弱冠之人,不采年过不惑之男子。”
注意观察男人表情,待她说出“不采年过不惑”后,男人果真僵了僵。
花又青继续试探,声音轻松:“恕我直言,明日等我灌输功力之人,不会是贵派宗主吧?还是某位年长的长老?莫非是那位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