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巡街

世人多爱看热闹,他自己闲来无事时也爱听他那几个兄弟和文武百官的家长里短,总不能把看热闹的全都骂一顿吧。

几人点头,表示明白,欢欢喜喜地拿着荷包离开了。

如齐景轩所料,在这之后不久,有几人因为帮着沈嫣说了几句好话而得到他打赏的消息就传开了,一时间街上更多人开始帮沈嫣说话。

待知道他请人帮忙探听都有哪些人在散播沈嫣的流言后,除了他原本请来帮忙的那几人,有更多人也主动加入了这个行列之中。

但凡是传回了有用的消息的,齐景轩都不吝打赏,短短半日杨柳胡同附近的流言蜚语便几乎绝迹了。

至于其他地方,齐景轩管不过来,也懒得去管。

幕后人造谣生事是为了逼死沈嫣,只要流言蜚语传不进沈嫣耳朵里,那他们说的就是些无用的废话。

无用之事等于白砸银子,想要起到像在杨柳胡同附近的效果,就要砸很多很多才行,而银子砸多了,势必露出马脚。

幕后人不会那么傻,自然也就只能放弃了。

齐景轩想想就觉得痛快,站在街头冷哼一声:“不就是花钱雇人吗?你们会,本王也会!”

他花钱可以花的光明正大,只要自己高兴,想怎么花怎么花。但对方却不敢明目张胆,只能隐藏身份暗中雇几个泼皮,利用这些泼皮的嘴把流言传出去。

可泼皮嘴皮子再利索,也抵不过那么多老百姓,他们说多了还会让人发现他们是被人收买,心怀不轨,齐景轩也就能更轻易地把人找出来了。

这半日来他在街上敲锣打鼓吸引众人视线,徐槿瑜则在暗中盯着那些泼皮,已经发现了三个专门散布沈嫣谣言的人,都已送到衙门去了,包括最开始的那个陈武。

接连几人被扭送衙门,那幕后人八成也已经看出他和徐槿瑜在打配合,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

眼见着天色渐晚,齐景轩总算收起铜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走,找个好点的酒楼,吃饭去!本王请客!”

一听说他请客,几个禁军顿时喜笑颜开,当即找了附近最贵的一家酒楼,和齐景轩一起走了进去,把店里的招牌菜点了个遍。

说来也巧,这酒楼正是先前那年轻人所说的福盛楼。

店里的装潢布置虽比不得齐景轩常去的那几家京城有名的大酒楼,但胜在厨子手艺不错,且分量足,对齐景轩来说平平无奇,对几个禁军来说却是正合适。

这几人以

往就时常被皇帝派出来“抓”齐景轩,跟他算是老相识了,落座后便也不客气,意思意思给齐景轩敬了几杯酒就开始大快朵颐。

席间几人吃得正香,早前那收过齐景轩荷包的年轻人忽然走上二楼,敲响了他们所在雅间的门,说有事找晋王殿下。

齐景轩唤他进去,待听清他的话之后面色一沉,猛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等了一天,他最不愿意听的话到底还是出现了。

齐景轩阴沉着脸,大步下楼朝着隔壁酒肆走去,到了酒肆门口他并未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站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然如那年轻人所说,里面的人正说起沈嫣。

说话的人不是什么泼皮无赖,而是几个儒生打扮的读书人。

“出了这样的事,沈小姐的确可惜,但晋王殿下金尊玉贵,陛下必然是不舍得如何严惩他的,估摸着禁足几日,罚个一两年的年俸也就罢了。”

“是啊,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晋王欺辱的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贵女,没准还有的闹,现在女方不过是一寒门出身,胳膊拧不过大腿,估摸着最后只能以死明志了。”

“死?”一人轻笑,“这都过了一整日了,也不见沈家那边有半点动静,听说昨晚还邀晋王入内说话了。”

“这沈小姐若真想死,早就去死了,又如何会等到现在?我看她这会心里没准正高兴,欺辱了他的是晋王殿下,她可以趁机当上晋王妃了。”

“不能吧?听闻沈大人为人很是正直,沈小姐是他唯一的女儿l,按理说不会是这种攀龙附凤之人。”

“天底下好竹出歹笋的事情还少吗?沈大人正直,她的女儿l就一定如此?沈小姐若真如沈大人那般高洁无瑕,又怎会招惹来晋王这样的人?你们不会真信了晋王那套对其一见倾心的说辞了吧?”

“晋王虽然离经叛道,但好歹也是天家贵胄,沈小姐这样的身份,即便一见倾心,做个侍妾也就罢了,封个侧妃那就是给了天大的脸面,可如今晋王却是要娶她,许她正妃之位。”

“若非两人早有往来,晋王何至于对她如此情深?谁知道她背地里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迷惑的晋王不仅要娶她为妻,还心甘情愿说昨日之事都是自己所为,与她无关,为她背上了所有的恶名。”

桌上另外几人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先前说沈嫣只能以死明志的人更是一脸正气凛然:“听闻沈小姐也是跟沈大人读过书的,颇有才情,她若真有这样的心思,那也未免太给沈大人丢脸了。”

“女子婚前失贞已是不洁,她若以死明志,我还高看她一眼。可她若是不肯去死,还舔着脸嫁到晋王府去,那天下女子的脸面可都让她丢尽了!”

“就是,我若摊上了这样的女儿l,这样的姐妹,她不死我便亲自送她一程,免得给家族丢脸。”

“可惜沈大人只有这一个女儿l,亲自教养了十几年,便是怒其不争估计也不舍得下手。但凡家中还有其他子女

,沈大人也不必被这样一个女儿l拖累了名声。伦理纲常吗?那可见贞洁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如此重要的东西,总不会只有女子有,男子没有吧?既然都有,那为何男子不在意,却只有女子在意呢?你这意思不就是说男子不要脸,所以才不在乎自己的贞洁吗?”

几个读书人以往也曾与人辩经论史,但那都是文人之间的交流,大家即便争论的脸红脖子粗,那也是引经据典各抒己见,何曾有人如晋王这般根本不讲道理,上来就是一通胡言乱语胡搅蛮缠。

被他这一番“歪理邪说”打乱了阵脚,一个书生口不择言道:“听闻皇室之人通晓人事之后房中便会安排通房丫鬟教导男女之事,王爷今年也有十七八了,想必早已失了元阳。那您方才那番话,岂不是把您自己也骂进去了?”

“呸!”

齐景轩啐道:“你以为本王跟你们似的什么人都看得上,是个人贴过来就愿意睡吗?”

“不怕告诉你们,这些年想爬本王床的人多了去了,但本王一个都没看上,到现在还是个雏呢!”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

这话却引得外面人群笑出了声,有人忍不住说道:“王爷昨日才与沈小姐发生了那样的事,怎么现在还说自己是个……呢?”

中间那个字那人没说出口,但大家都懂,少不得又是一阵哄笑。

齐景轩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的确不妥。

虽然他知道自己和沈嫣之间没什么,但别人不知道啊。在外人看来,他和沈嫣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想到这,齐景轩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改口道:“在昨日之前本王还是个雏!”

这话当然没几个人信,但对齐景轩也没什么影响,他又不在意这些。

他之所以这些年都没碰过别的女子,是因为他刚通人事时便有一个宫女想要爬他的床。

那宫女大抵是想在他年纪还小时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将来等他大了,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也能得个名分。

奈何那时的齐景轩就是个半大孩子,根本没开窍,这宫女媚眼抛给瞎子看,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得他一个正眼,貌美的宫女在他眼里还不如和泥巴有意思。

为了达成目的,这宫女想法子从别人那里得了些助兴的药,以为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却不想被人利用,给齐景轩下了毒。

若非机缘巧合,齐景轩那天吃坏了东西,宫女递给他的一杯茶刚下肚就吐出来了,这条小命只怕当时就没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遭了不小的罪,将养了两三个月才把身子养好。

在那之后齐景轩就对女人避之不及,尤其是上赶着爬他床的女人,他半点好脸色也没有。

淑妃更是将他身边伺候的全部换成了内侍,一个宫女不留,即便后来他出宫建府,贴身伺候的也是内侍长随,婢女只许做些别的活计,连他的起居室也不能进。

皇帝则在那时斟酌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定立了太子,而太子定下后,对

齐景轩的各种暗害果然销声匿迹了。最多是有人看他不顺眼,偶尔找他些麻烦,但没有人再非要他的命不可了。

如今六七年过去,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没想到最近却忽然又有人来害他,而且还是急不可耐地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