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咱们两个也都在成安侯府的春宴上被人陷害,陷害咱们的人还让书院的学生和禁军起了冲突,撞死在了禁军的刀上。”
她将前世发生的种种都跟齐景轩说了,末了才道:“这次在侯府醒来,王爷一力承担了所有恶名,许多事都和那时不一样了,我便以为……便以为那只是梦,直到……”
她说着看向那被镣铐铐着的哑巴,声音有些发颤:“直到看见了他。”
这哑巴是她在营州时救的,彼时两人只是生活在同一座小城中而已,偶尔在街头遇到,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唯一的交集便是那次风雪中她偶然路过,救了他一次。
把人送去医馆的时候,这男子曾短暂的清醒片刻,想来就是那时看到了她,知道是她救了他。
“我之所以问王爷是如何知道他会射箭的,就是因为我救他时曾在那倒塌的棚屋里看见过一把弓,猜测他该是会射箭的。”
但齐景轩身在京城,与这哑巴素不相识,又怎么会知道这点呢?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他箭术极好,百发百中。
除非齐景轩曾见过他,甚至见识过他的箭术,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些。
齐景轩听了沈嫣的话,许久方才回神,许多原本有些不解的事情也很快想通了。
“所以……所以他不是什么刺客,他是你的同乡。”
而等他来了京城若发现沈嫣已经死了,且京城中所有人都说沈嫣是被他齐景轩逼死的,那……
齐景轩心头一阵恶寒,身子一软,顺着床沿滑到了脚踏上,瘫坐在了沈嫣脚边。
沈嫣面露不解:“王爷,你怎么了?”
齐景轩半晌无言,眼中却是渐渐泛起泪光,继而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一把抱住沈嫣的腿,哭得比刚才的她还惨。
“我冤,我冤哪!”
他哭喊道。
沈嫣不明所以,想将自己的腿抽出来又挣不开,只能一边给他擦泪一边问道:“王爷你……你是不是……跟我们的经历不同?”
按照她和哑巴的经历,现在的齐景轩无论如何也不该认识哑巴才对,因为前世这会,哑巴根本就没来京城呢。
可齐景轩却认得他,那就是说他们曾经碰过面。
可是看哑巴的样子,分明对齐景轩没什么印象,不然他不会到现在都没提。
齐景轩颤颤地抬起一只手,比了个八,哽咽道:“八次……八次……他杀了我整整八次!”
沈嫣和哑巴均是一怔,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齐景轩哭道:“我已经不是重活第一回了,同样的事我经历了八回了!”
他说着又颤颤地指向那哑巴:“就是他,每次都是他!追着我杀!杀了我八回!把我射成个筛子!”
“我的脑袋,我的眼睛,我的脖子,我的胳膊我的腿,还有我的蛋……”
他哭得越来越惨,泣不成声。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也是被害了啊,杀我一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杀我八次?”
“我都带上护心镜了,我都穿上盔甲了,我连替身都用上了,他还是能认出我!”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哪,追到山里要杀我,追到封地也要杀我,拼着自己死也要把我杀了才行!”
“我也是被害了啊,我也是被害了啊……”
他哭的实在惨,一时连外面的阿圆都惊动了,忍不住上前敲门,问:“王爷,您怎么了?用不用……”
“滚!”
齐景轩对着门外怒吼,吼完又抱着沈嫣的腿继续哭:“阿慈,我好惨,我真的好惨……”
沈嫣和哑巴一时都被他哭蒙了,心中思绪万千,只觉不可思议。
哑巴不会说话,纵然心中诸多想法也开不了口。
好在沈嫣会说话,问出了他也
”
所以最好还是将那人揪出来,不然你岂不是要一辈子胆战心惊??”
齐景轩琢磨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人确实得抓出来,但你也不能出事。”
“我已经死了八次……不,九次了,这次我有一种直觉,你活着我不见得能活,但如果你死了,那我肯定得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自从这次没有让沈嫣被人逼死之后他也终于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他深觉唯有跟在沈嫣身边,自己才能保命。
沈嫣哭笑不得,试图把他从自己脚边拉起来。
齐景轩却说什么也不起,坐在脚踏上抱着她的腿不肯松手,好像一松开她就要跑了似的。
沈嫣无法,只得放弃,道:“王爷经历过那么多次,对幕后人可有什么想法?”
齐景轩一愣,肩膀顿时垮了下去:“没有。”
要是有的话,他也不至于一次次地重蹈覆辙了。
说完又怕沈嫣觉得自己太没用,赶忙道:“我不是没想过要查,实在是没机会。”
“那幕后人心太黑了,便是你当时不自尽,他事后也会想尽办法逼你自尽。”
“你一死,我便立刻被关进王府软禁了,一步都走不出去,只能干等着外面的消息,想查都查不了。”
实际上最大的问题是他在过去这十几年看似受宠,却又被许多人提防着,一直未能培养自己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