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报恩

原以为这样对他一个闲散王爷来说是最安全最稳妥的,但真出了事时,却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只能靠皇帝。

一旦皇帝也受到掣肘,他便岌岌可危了。

沈嫣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她虽是个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但因是家中独女的缘故,在营州时她时常帮沈鸣山处理一些公务,沈鸣山也会时不时跟他说起一些官场中事。

他们虽在边境小城,远离朝堂,对许多事了解的并不清楚,但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当今圣上并非先帝所出,乃是旁支过继来的,刚登基时在朝中无甚权柄,处处被世家勋贵高官权臣们拿捏,几乎沦为傀儡。

他小心经营,又靠着身上的一股子狠劲儿,这才渐渐坐稳了朝堂。

可饶是如此,他也只能是跟朝臣们维持一个平衡的关系而已,想要靠一己之力慑服众人是不可能的。

这般情况下,皇帝若露出半点要传位于齐景轩的意思,齐景轩都活不到现在。

同样的道理,齐景轩若有半点染指皇位的意思,也早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所以皇帝对齐景轩只敢宠爱,却不敢放权,只能让他做个闲散王爷。

齐景轩虽然受宠,却也不敢插手朝政,甚至都不敢培养自己的人手,以免引人猜忌怀疑,直接把他除掉永绝后患。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大错,等齐景轩将来去封地就封,只要他自己不闲的没事造反,也就没有什么人会想起他,非要将他除之

()而后快了。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无意间触到了谁的逆鳞,对方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若知道对手是谁还好,但他们现在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两眼一摸黑。

沈嫣没有那几世的记忆,只能凭着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补充完善:“你所说的那几世中,我应该并非都是自尽,有几次应是被人害死的。”

齐景轩闻言身子一僵,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缓缓抬起头来:“……你说什么?被人害死?”

他分明每次都让人紧紧地盯着,即便自己盯不了,也让父皇派人盯着的,怎么会……

沈嫣道:“旁的我不能确定,但投井那次,绝非是我自己做的。”

齐景轩刚要问为什么,心念一转,陡然明白了过来,放在她膝头的那只手不由收紧,将她的裙摆攥成一团。

“对,你怕水,你从不会独自去水边,又怎么会投井呢?”

沈嫣用发簪刺过脖子,用碎瓷划过脖子,甚至曾经一头撞在大理寺门前的石狮上,当场毙命。

她若不寻死也就罢了,若要寻死,必定是死志甚坚。

从沈家到那口水井的路上,即便没有什么便于她自尽的利器,墙壁石头总是不少吧?

她随便选哪处把自己碰死不行,怎么会去选择自己最怕的水?

齐景轩的身子隐隐有些发抖,面色也有些发青。

他竟然没想到,一直都没想到。

前些日子阿慈就跟他说了,她怕水,他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顾着享受现下的安逸,眼见是要把前几世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他还觉得自己冤,可说起来,阿慈不是更冤吗?

他是死了一次又一次没错,但阿慈也死了一次又一次啊,难道因为她不记得,就能算作没死过了?

而且即便并非他本意,但阿慈确实是受他连累而死的,他有什么好冤的?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喊冤?

齐景轩一时羞愧难当,将脸埋在沈嫣膝头,一个字都不敢说,也没脸说。

沈嫣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思索片刻后继续道:“投缳也不一定是我自己做的。”

“我在营州随父亲出门时曾见到过一个投缳的人,死相……不大好看。”

“若有其他选择,我应该也不会选择投缳的。”

“当然,如果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我或许会这么做。”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有那几世的记忆,不然咱们二人合力,说不定能对那幕后之人做出些许推测。”

齐景轩闻言赶忙摇头,紧紧抱住她的腿。

“不不不,你不要记得!”

一次次死去的经历太痛苦了,他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虽然他死的很惨,每次都是被人射杀,但阿慈自尽不一定就比他好过。

何况有几次她还是被人害死的……

听说人溺水而亡的时候会十分痛苦,偏偏这个过程又很漫长,便是加倍的痛苦。

她那么怕水,被人投进井中时不知道有多绝望……

还有投缳,也是窒息而亡,想来不会比溺水好到哪里去。

齐景轩越想越是心头发寒,趴在她膝头一个劲地摇头,不断重复:“你不要记得,不要记得,千万不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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