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锦绣布庄。
江神聆之前订的几匹云锦今日到货,她还想再挑一些彩线、棉麻做寝衣,一大早就来到了锦绣布庄。
寒风刮面,红日照雪。
布庄外的长街上堆满了雪渣,三五稚童在街上打雪仗。
江神聆带着念南走进布庄,马夫和王府的护卫在布庄门口等候她。
锦绣布庄在繁华的东市,占地不小,铺子一楼卖成衣和一些普通的布料。店铺二楼只接待京中的贵客,珍贵的好料子也只在二楼售卖。
江神聆进了布庄。
布庄的管事徐娘子热情地迎上来,“王妃,您订得云锦到货了,这批云锦珍贵呢,赶在运河冻住前,最后一批走水路的货船从南方将它运来。之后整个冬天,京都里的各大布庄都再也拿不到这样好的货了。”
“妾身正想差人给您送到瑾王府,不曾想您亲自过来了。”
“有劳徐娘子了,每次都把好的料子给我留着。”江神聆付了云锦的钱,又格外添了几两银子请徐娘子喝酒吃茶。
徐娘子接过赏钱,笑得更是开怀,“春天,运河的雪消融之后,会有一批织锦缎、天香绢和软烟罗从四面八方运来京都,做春装、手帕和夏天的帐子都再合适不过。”
“织锦缎替我留四匹,天香绢和软烟罗各留两匹吧。”江神聆压低嗓音,“过年时,我让念南去珍宝阁打个金戒指答谢徐娘子。”
“这怎么使得。”徐娘子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戒指和金戒指,再添一个也不嫌多,她眉开眼笑,“王妃快来二楼喝茶。”
“嗯。”
徐娘子将江神聆迎上二楼。
二楼已有几位贵妇在看布料,江神聆跟着徐娘子绕过她们,走到屏风后喝茶。
徐娘子又拿出几匹皮料让江神聆挑选。
江神聆挑了鹿皮回去给王爷做鞋。
看着时辰快到晌午了,江神聆准备回府用午膳,但看徐娘子很是开心,她忍不住笑问道:“徐娘子卖我的料子,莫不是多收了钱?怎么今天频频大笑展颜。”
徐娘子四十有余,甩着绣帕扬眉道:“哪能啊,妾身给王妃的价格都是最实惠不过的。只不过家里有喜事发生,忍不住开怀。”
“喜事?”江神聆想起来,曾经闲谈时听徐娘子提起过,她有两个儿子,“儿子接亲了吗?”
“大儿子成亲有三年了,只是儿媳妇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我这当婆婆的求神拜佛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徐娘子引出正题,“听闻城东妙医堂的葛大夫是杏林圣手,经他调理过身子的妇人,很快就会有身孕,比庙里的送子观音还灵。三个月前,我带我大儿媳妇去看了一次,葛大夫给她开了三副药,说一月一副便能将她的身子调理好。刚三副药吃完,大儿媳妇现在肚子里就有消息了。”
“这么厉害?”江神聆惊讶地饮了一口茶。
“当然,王妃若是不信,可以再去打听打听。”徐娘子看了一眼江神聆平坦的腹部,笑道,“不过王妃才刚成婚,子嗣之事也不用太着急。但若将身子调理好,总归对自己没有坏处。”
“嗯。”江神聆轻轻点头,子嗣之事有缘分了自然会有,她并不着急。
但她每次来癸水时总是腹痛难忍,若这葛大夫擅长给妇人料理身体,她倒是想去看看。
于是江神聆再问了一次医馆和大夫的名讳,默默记在心里,打算找个合适的日子去医馆看病。
江神聆与徐娘子道别,她走过屏风,往转角的楼梯走去。
刚走了两步,便看到楼梯处上来了两人。
司洸穿着玄青色的常服走在前面,周静惜走在后面,她穿着豆黄折枝堆花长裙,外面罩着一个水青色的褂子。
江神聆步子停住,看到司洸之时,她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往后小退了半步。
再看清他身后的女子,她心下了然,他带相好来挑衣料了。
怪自己选的日子不凑巧,竟然不慎撞见了他们。
司洸瞥向江神聆,将她了然的神色尽收眼底。
周静惜小喘了几口气,上二楼站定后看到江神聆,她细薄的眼皮微微扬起,行礼道:“瑾王妃贵安。”
说完,她偷偷打量司洸的表情,看他面无表情,她暗生欢喜。
江神聆对她点头作为回应,绕开他们继续下楼。
司洸看了一眼江神聆下楼的背影,继而转头看向徐娘子。
徐娘子给了司洸一个事情办妥的眼神。
他今早一出宫门,周静惜便拦在了他出行的道上。
他知道她的远房婶婶是刘嬷嬷,刘嬷嬷在宫中浸淫多年,能提早得到一些太子出行的消息并不让他意外。
何况这消息是他刻意透露出去的。
周静惜在马车前柔柔弱弱地站着,说她日夜思念洸哥哥,白日里一直等在宫外的长街上,上苍垂怜,竟然真的让她遇见了他。
如此云云。
前几日他叫周静惜来东宫喝了一盏茶,介绍她与随后风风火火赶到的陆珈谣相识。
她们的脸色都很难看,让他感到很好笑。
他挥挥衣袖走了,也让她们相继离开了东宫。
她们前生多番利用他、瞒骗他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那他自然也要利用她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装作被周静惜的话打动的样子,“上来吧,孤出去办事,顺便带你去锦绣布庄买两匹好的料子。”
周静惜喜悦地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