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西西里圣徒》

死亡的不再是数字,每个名字阿诺德都记得,争斗甚至没有更加光荣的噱头。

一方想要掠夺,所以破坏另一方在乎的东西,giotto依旧坚持原先的主张,每天都有大量的人被捆在巴勒莫大法院门外。

德蕾莎抽不出功夫参与婚礼的准备工作,她每天都要面对大量的威胁、恐吓、暗杀,要不是sivnora寸步不离,这位神职大法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在某个巷角。

也没人知道婚礼要延期到什么时候,原本定在1849年末,拖到1850年也没能举办。

公爵提出让埃莲娜回到那不勒斯,被拒绝了,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斯佩多。

事变发生的那天,玛蒂诺本来会去找埃莲娜。

护九世听闻了公爵女儿即将嫁给彭格列守护者的消息,派人送来了祝福,并承诺会亲自给他们的孩子洗礼。

捎来消息的使者顺便去了趟梵蒂冈,把玛蒂诺需要的东西也带来了。

因为物品的特殊性,不好直接送去彭格列据点。使者琢磨了半晌,最后把东西搬到了离教堂和据点都稍远的小房子——行道两边的女贞树已经长得粗壮坚实的小房子。

所以玛蒂诺先去接应了。

等远处传来尖叫和哭喊,玛蒂诺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在白日升腾,方向并不陌生。

他愣了愣,不顾身边人的劝阻,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火红的头发几l乎与那片遥远的火焰融为一体。

彭格列基地已经沦为了地狱,远近到处都是爆炸声,大地开始震颤,热浪席卷而来。

玛蒂诺被同样赶来的人按在地上,声音是阿诺德的:“别动,在这里等我。”

德蕾莎也踉跄奔来了,身后跟着暴怒的sivnora。

她死死拉住玛蒂诺,眼泪一直流:“别靠近,求您了,别靠近那边。”

sivnora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过去,玛蒂诺,你插不了手。”

教会的人带出了不少孩子。

玛蒂诺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突然高喊:“埃莲娜呢?”

没人回答,他脸色变得惨白,“埃莲娜呢?!”

德蕾莎把他抱得更紧了,眼泪流进他的领口。

爆炸响了很多轮,男人的咒骂和女人的哭泣混在一起,等到黄昏,日落的余晖代替了被扑灭的火焰,玛蒂诺依旧是鲜红的。

策划并实施这次行动的人已经被控制。

这很荒谬,整个西西里都靠着彭格列才能从波旁王室的军队下维持尊严,但憎恨彭格列的人居然快塞满了半个废墟。

他们很有远见,并且足够团结,用另外的行动调开了大部分武装人员,剩余势力纠结起来,直接对基地实施了无法挽回的恐怖袭击。

明明在独立战争的时候,他们还根本没有什么合作意识。战争和逼迫教不会他们的东西,他们现在无师自通了。

玛蒂诺走到废墟中。

他看到了埃莲娜。

被斯佩多抱在怀里的埃莲娜。

玛蒂诺其实也忘了斯佩多,他不记得这对未婚夫妇相处的细节。

giotto口中的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自己也是那么写的。

「他们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锁进了十重铁箱中,只把钥匙交给对方。钥匙被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所以他们能够保持着天真与纯洁。成为彼此最坚不可摧的信仰。」

这把火就落在钥匙上,也落在心脏上,把它同周围一起烧成了废墟。

暴徒的惨叫断断续续。

“你这是在当着法官的面滥用私刑……”德蕾莎嗓子已经哑了。

sivnora嗤笑着:“法官阁下,你在卡塔尼亚学到的东

西能改变什么?giotto的坚持又带来了什么?滚开?[那句「为什么不能相互理解呢」成为了最贴切的形容。

giotto哑声说:“阿诺德,带他走。”

玛蒂诺空洞问:“是我做错了吗?”

“别这么问我,求你了,玛蒂诺,别这么问任何人。”

玛蒂诺又看向阿诺德,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把男人的身影完整盛放在眼中,声音中带着祈求:“是我做错了吗,阿诺德?”

阿诺德捂住他的眼。

1850年初,埃莲娜死亡。

d·斯佩多和giotto聊了很久,没人知道谈话的内容。

在那之后,斯佩多开始明确拥护被giotto确立为继承人的sivnora,主张不惜一切代价,以暴力与恐惧让彭格列成为西西里最无解的唯一权威。

除此之外,痛失爱女的公爵接见了sivnora,表示他会全力支持他们的方针。

原本勉强算是平和的西西里岛屿再度陷入了混乱,斐迪南二世任由这种混乱扩张,勒令宪兵,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

在giotto的默许下,阿诺德把至今无法控制情绪的玛蒂诺带去了普鲁士,在人迹罕至的郊区,会被痛苦折磨的只有阿诺德。

小房子打理得算温馨,靠窗的桌上放着装有信件的纸箱,歌德的诗集和《荷马史诗》也工整摆在旁边,窗台的花瓶里插着雏菊,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女贞树。

“我得回去。”玛蒂诺对阿诺德说,“先生,我很快就能控制好情绪,我正在好转了。我得回去,拜托您了。”

西西里的人还在恐惧你,sivnora想拉拢你,斯佩多恨不得杀了你,giotto被卡在中间无能为力,你不能现在回去——阿诺德没有说这些。

玛蒂诺会更崩溃的,他自己感觉不到,他的情况完全没有变好。

他不记得埃莲娜和斯佩多,所以心情会更复杂,复杂到无法识别那是什么。

如果没有失去记忆,自己会不会因为对埃莲娜多出的那一丝关切,从而救下那位漂亮的女士呢?

——他被这样的念头裹挟了。

每个人都是那条香蕉鱼,即使找到出口也无法逃离。

人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支付所不了解的代价,等惊觉,事情已经到了只剩下后悔的地步。

“别插手彭格列的事情了,玛蒂诺。”阿诺德说,“去休息吧。”

“不……先生……”

阿诺德把人抱去床上,捂住他空洞的红色眼睛:“晚安,玛蒂诺。”

玛蒂诺颤抖着,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