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懿听岑聿讲清关系,就捋出这条线来。
族长管着一宗祭祀,宗法权力极大,且管祖产。
岑家在京盘踞百年,也曾兴旺一时,每个支脉延伸下去,再扩张……
怕是神仙也觉得目眩。
乔昭懿咋舌。
怪不得老夫人死活不肯打消念头,只要族长是他们这房的,富贵就能无限延伸,两个亲生的儿子也能借到五分力。
乔昭懿眸子微微睁大,顿时心如擂鼓,思绪陡闪。
难道老夫人要扶持岑文镛上位?
岑聿轻轻点头。
乔昭懿心惊,现在颇为崇尚嫡长之说,岑文镛非嫡非长,本无希望。
可族长选的多是辈分最高、年龄最大且最有权势的人来当。
岑文镛不占前二,并不代表不占最后一个。
现在已然是吏部尚书,来日走马升任宰相,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但要做到这步,也少不了族中的斡旋角力。
至于这个人是谁——
好像不用猜。
乔昭懿:“…………”
怪不得老夫人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
她精气神一下就弱了。
岑聿倏然弯眼,想解释,又停住。
二人吃过饭,乔昭懿问岑聿如何处置小厨房的粗使婆子。
岑聿:“带进来我瞧一眼。”
早些年,不管是岑文镛还是他,都未想过门楣会鼎盛到如此程度。
作为一个三品侍郎,岑家族长确实对他们家大有裨益。
但今日,岑文镛升任吏部尚书。
族长之位,他们已然不大看得上。
只是之前记挂着那是嫡母,得尊着敬着,如今也到分说清楚的时刻。
方嬷嬷将婆子提进来,婆子早被谋害钦差的罪名吓破了胆,听见岑聿当真要审自己,更是害怕得不行,岑聿什么都没问,就哭着把所有事情都吐出来。
给岑聿磕头不停,求着别把她下诏狱,她真的没想过谋害钦差。
谋害钦差四字一出,屋内沉默。
岑聿:“……”
乔昭懿:“……”
方嬷嬷:“……”
等婆子说完,再被带下去。
岑聿轻轻咬字,看向乔昭懿:“钦差?”
乔昭懿:“……”
岑聿露出探究目光,咬重读音:“……她怎么谋害的钦差?”
乔昭懿:“……”
她总不能说早上院里吃的清火梨汤,晚上小厨房就炖羊肉,梨和羊肉相克吧。
但岑聿问,她也不好不回答,就意会地讲了下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
岑聿:“…………”
“将父亲母亲请来。”岑聿对霜露道。
祖母的问题,该有决断了。
霜露应是。
东院难得深夜有动静,岑文镛和姜归宁还以为出了事,快步赶来。
这次都没用上乔昭懿开口,但见岑聿将前因后果一说。
岑文镛和姜归宁就知晓其中厉害。
姜归宁差点给气死。
往常把本家的小厮婆子往府里安就算了,总归不是要职,正院也没她的人,没想到她一个疏忽,手能伸到这般长。
东院刚重新住人,院里消息就被泄个一干二净。
这也太不把她这个做主母的放在眼里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是寿康堂当家做主了!
她不是个太小肚心肠的人,可若事涉岑聿,就不一样了,再没脑子,如今也有了脑子。
尤其是岑聿这个活爹在,人脑子今年头一次转得飞快,也没说要去正院问话,而是看岑文镛。
等着他开口。
岑文镛比姜归宁想得还要深。
东院里的人,都是他和姜归宁细细筛过一遍的,没想到还能有老夫人的手笔。
往日顾念孝道和恩情,他事事让着,没想到养虎为患,一错再错。
若是哪日岑聿在东院说了关于案子的话,被透出去,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岑聿的命数。
外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儿子到底办的什么案吗!
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谋逆大案!!
消息泄露半分,儿子出事的风险就加三成。
若是哪日再在岑府安放些东西,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岑文镛阖眼半晌,定了主意,差人去请老夫人。
以往是他和姜归宁太纵容。
东院每天用膳结束时间都固定在戌时,婆子递消息给寿康堂则是戌时三刻。
如今已戌时一刻。
岑文镛指节在椅背上敲了敲,让姜归宁身边的嬷嬷带人过去,务必抓个人赃并获。
岑老夫人来时,还不知事情已然败露。
等到东院,瞧见跪在堂屋里的人,当时就觉得天塌了。
怎么这般大阵仗?
就因为她要了东院的饮食单子?
不至于吧。
她脑海混乱一片,压着心里头的不安坐下。
岑文镛按礼数给她请安,恭谨道:“母亲待儿子有恩,若没母亲和族中扶持,儿子是万万走不到今日的位置。”
岑老夫人:“……啊?”
怎么忽然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