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吗?”庄冬卿问。

婢女落落大方,“知道少爷身体还没好全,不急的,夫人特意吩咐过,少爷收拾好了再慢慢过去,万不要中途又吹了风,像是上次在祠堂,惹出别的病来才好。”

庄冬卿:“……”

强撑着要垮塌的嘴角,庄冬卿:“谢谢夫人。”

婢女又行了一礼,干脆利落地走了。

庄冬卿这下真叹了口气。

六福:“少爷,现在换衣服吗?”

“不急。”

等他先消消食。

脑子上线了再说。

“可是,去晚了不怕夫人生气吗?”

庄冬卿真诚:“就算高兴,她也不怎么待见我吧?”

六福语噎,挠了挠头,“是哦。”

“……”

“算了,收拾下就走吧。”

这些天对庄府的认知全来自六福,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一面都没见过,每个人的脾气秉性也不大清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庄冬卿到底退了步。

六福收拾好屋子,将炭盆盖上,问庄冬卿穿哪件披风。

其实衣柜里也就两件,一件去年新做的,一件外面看着只旧些,内里其实已经打过好几次补丁了,要去见夫人,自然得选好点的那件。

规整好出门,在院子里不觉得,一出来,风一吹,庄冬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真冷啊。

缩了缩脖子,还好年节已经过去,往后就会暖和了,庄冬卿心里安慰自己道。

他们院子实在是偏,再加上庄冬卿病将将才好,走到夫人院子里的时候,身上凉透了不说,庄冬卿低低的又犯起咳嗽来。

夫人身边的管事,刘妈妈见两人道:“夫人刚起身诵经,二少爷稍等。”

庄冬卿礼貌,“不妨事。”

刘妈妈诧异瞧了他一眼,见他在咳,吩咐丫鬟领他们去一侧的屋子等待。

进得室内,只觉一阵暖气扑面而来,丫鬟们上茶水,庄冬卿喝了两口,这才感觉四肢开始回暖。

悄悄瞧了眼炭盆,果然木炭和他们屋里的不一样,没什么烟,闻着不呛人的同时,用量也不见得多。

有钱真好。

庄冬卿小小酸了下,低头喝茶。

“这得等多久啊?”六福张望着嘀咕。

“等着吧。”庄冬卿只道。

庄府的情况,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

庄老爷是京官,品级不高,祖上务农,考科举的时候被夫人娘家相中,娶了京城的小姐,仕途上得了岳家襄助,虽官当得一般,但好歹留京工作着。

原身是庄府的二少爷,唯一的庶子。

年龄和他一样,但是,只比长子小了半岁,也就是在夫人怀头胎期间有的。

大户人家这种时候妾室通房都要喝避子汤,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有的,不过庄冬卿也不可能知道了,因为生下原身没几年,那位妾室就病故了。

后续一子一女都是从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府里妾室不缺,但谁也没再有过孩子。

原身不受夫人待见是很正常的。

深知自己的碍眼,庄冬卿等得也安然。

三盏茶过去,六福在庄冬卿身后换了好几个位置,庄冬卿的眼神也从清澈渐渐变得放空,掀门帘的声音终于响起。

庄冬卿赶紧起身,在檀香气混合着珠串相撞的清脆声里,一位丰腴端庄的中年美妇缓缓步入。

发髻上簪着金玉,捻着一串白玉的佛珠,肤白,衣着光鲜,神情却淡漠,一开口,腔调也带着威仪:“病了一场,见了我不认识了?”

眼神压根没有正视庄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