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冬卿愣愣,六福在背后小声递答案,“叫夫人啊,少爷。”

庄冬卿这才后知后觉行礼,补救道,“夫人金安。”

夫人在主座坐下,喝了口茶,眼神凉凉拨了庄冬卿一眼,才挥手道,“行了,坐吧。”

接着好一阵,只听得到茶盏相碰,佛珠相击的拨动声,庄冬卿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交握的手心却在这过久的安静中,微微出汗。

“罚你一场,可知错了?”

“知道,我不该夜不归宿,败坏家风。”

夫人讶异掀了掀眼皮,感受到视线投来,庄冬卿坐得越发板正,“爹罚我是应当的,再没有下次了。”

秀眉挑了挑,夫人轻哂:“倒是认错认得快。”

庄冬卿只低着头。

“罢了,这事留给老爷责问去吧,原本也是他罚的你。”

“……”

“我这次叫你来,是为着别的。”

茶盖轻碰碗檐,发出叮的一声脆音,庄冬卿脑子里的神经跟着绷了下,便听得女声问道,“你可知最近上京不安生?”

“听说了些。”

“哦,都听了些什么,说说?”

庄冬卿只得硬着头皮,把几户官员抄家的事磕巴着复述了遍。

夫人:“倒是八九不离十,那你可知,他们是因何招祸的?”

一句话问到了庄冬卿盲区,庄冬卿踟蹰道:“贪赃枉法?徇私舞弊?”

“面上的原因罢了。”

蓦的话头一转,又道:“灵儿说你那日留宿广月台,是替别人挡酒喝醉的?”

庄灵乃庄家三子,是原身的弟弟。

这个六福倒是说起过,那天在广月台的不止他,庄灵也在,但是两兄弟关系一般,也不在一个酒席上。

“应……当是。”

“应当?”

庄冬卿这才道,“我那天在广月台里摔到了头,在祠堂也是头倒地,醒来很多事情便记不得了,大夫说是撞到了脑子,要等淤血散了才会好。”

夫人这才抬起了头,正眼瞧庄冬卿,刘妈妈出去了一趟,回来在夫人耳边低语几句,便见夫人眉头拧了拧,却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只疾声问道:“那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庄冬卿:“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府里的人也认得差不多……”

夫人打断他,“那天晚上的情况还记得吗?”

“只记得……喝醉了酒……睡、睡了一觉……怎么醉的,和谁一起喝的,目前还没想起来。”

静默。

十足的安静。

夫人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一般,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扫视着庄冬卿,仿佛要把他扒开来。

被看得额头又有些出汗,庄冬卿也不敢去擦。

“所以,也不记得是哪个朋友了?”

“是的。”

啪的,茶盏被重重放下,庄冬卿心也跟着跳了跳。

又一阵死寂,夫人吐了口气,厌烦道:“罢了,你目前这样,多的也听不懂,直与你说。”

“上次院考你拿了第一,马上春闱在即,想必也是榜上有名。”

“既然要入仕,那自然须知明哲保身的道理,今上年过花甲,皇子们也都大了,我庄家小门小户,可掺和不起太子和皇子们之间的纠葛……”

其实说得也很不直白,但庄冬卿看过这本书,知道主线是夺嫡。

不过,太子?太子现在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