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苏辙只觉得浑身松懈不少。
等着他一觉睡醒,更觉神清气爽,当即就摊开笔墨纸砚写信。
他怕程氏等人担心,自是要写信回去的,程氏,郭夫子,张易简道长,还有史小娘子……都是要写信的。
好好睡了一觉,苏辙觉得自己脑子好似没从前灵光,正盘算着是不是漏了谁,却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元宝就撩了帘子闯进去,“少爷,您猜猜谁来了?”
说话间,他仍高举着门帘,眼神频频朝外张望。
随着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史无奈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冲过来将苏辙抱了起来,纵然苏辙个子也高,不胖不瘦,但被一身横肉的史无奈一衬,就显得有几分单薄。
史无奈试图想象举自己儿l子似的将苏辙举起来,试了试,却还是放弃了,将苏辙放在了地下:“八郎!”
苏辙愈发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起来:“无奈兄,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看到我不高兴吗?”史无奈是咧嘴一笑,被他那满脸灰尘一衬,显得他一口牙更白了:“反正我看到你是挺高兴的,你是不知道,元宵节一过去我就匆匆骑马赶来汴京,就想着能送你们兄弟两个前去贡
”
苏辙与苏轼对视一眼,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进士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一甲、二甲赐进士及第,三甲赐进士出身,四甲、五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才有殿试资格,由官家定下最终名次。
这就是最后的殿试。
像有些人长得丑陋不堪,或当众对官家不敬,也是被剔除一甲之列的,当然,这等情况在历朝历代都是极少见的。
更别说官家是个仁善之人,这等情况在今年殿试更是不会出现。
苏轼先是面上一喜,继而抱着苏辙,扬声道:八郎,我们中了!?[”
“我们都中一甲!”
史无奈也高兴的不行,也跟着抱起苏辙来。
相比起他们,苏辙却是镇定了许多,就好像局外人似的。
很快苏洵也闻讯赶来,他比起苏轼,则是更高兴,甚至面上出现几分酡红,像喝醉了酒似的。
一进来,他的目光游离于两个儿l子身上,是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欣慰。
这些日子,因他在汴京声名鹊起,也有不少负面的声音,有人说他不过是徒有虚名,若不然怎会几次会试落第,有人说欧阳修之所以对他大力推崇,则因苏家是眉州首富的缘故,言外之意就是说欧阳修收了钱……如今两个儿l子中了一甲,不光叫世人看到了他两个儿l子的本事,更让他面对着所有人能挺起腰杆。
他若是胸中无墨,如何能教出这样两个优秀的儿l子来?
他们几人皆面带狂喜之色。
唯独苏辙,一如往常。
到了最后,史无奈都看不过去,一拳捶在他的肩头,笑着道:“八郎,你怎么这样镇定?好像这事儿l与你没关系似的!”
苏辙总不好说以自己的本事位列一甲是易如反掌之事,这等话,实在太过猖狂。
他笑道:“因为我一早就猜到会是如此。”
史无奈三人好奇的目光皆落在他面上。
苏辙这才解释道:“我自己学问如何,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次发挥如何,心里也是有数的。”
若是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定会大剌剌说“一甲才是哪到哪啊,你们就等着我位列前三甲”之类的话。
他之所以这般想,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毕竟从他出了贡院之后,欧阳发也好,还是欧阳修也好,都刻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放榜之前欧阳修父子如此,苏辙能够理解,毕竟欧阳修身为主考官之一,得避嫌。
但如今距离放榜已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欧阳家仍未有人过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欧阳修仍在避嫌!
为何要避嫌?
自然是他们兄弟两人名次靠前!
第四还是一甲最末,其实对常人来说并无多大区别,也远不到避嫌的地步!
苏辙心里已有底,虽说殿试是科举最后一关,但按照惯例,三甲人选已定,只要殿试不出大错,是不会再有变动的,他到底会是何名次?
如今他心中的喜悦已褪的一干二净,只有好奇。
因时间紧张,苏洵已替两个儿l子分析起来:“……这次参加殿试的学子皆才学出众,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章衡,这人是福建赫赫有名的才子,先后中了案首,解元,我曾见过他一次,的确叫人佩服,此人也是你们最强劲有力的对手,殿试时一定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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