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谏动了动自己的双手,觉察都能正常活动,只是有些麻木后,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将他弄到这个地步的雪此时竟成了他最好的减震物,也不知道此时应该庆幸还是觉得可笑。
将自己从雪里面挖出来花了些时间,等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楼谏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露营灯就掉在他的身边,照亮了一圈暖融融的亮光。
居然还没有坏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楼谏闭了闭眼睛,挣扎着向着露营灯的位置走去,
可刚站起来走了一步,就又摔到了雪里。在大雪里撑起来了一小团亮色。
楼谏的眼神也朦胧了。
他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雪地上面,看着漆黑的,正下着纷纷扬扬大雪的天空。
只有那一个人。
自己当年离开的时候,欠他一句对不起。
……
……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楼谏正被背在某个人的背上。
他的身子上下颠簸着,温暖的体温顺着对方的身上传过来。
他们走在漆黑一片的雪地里,露营灯正被提在那人的手上,轻轻地摇晃着。
“阿刃?”
楼谏含糊地喊了一声,慢慢伸出手摸上对方的脸,又捏了捏他的眉骨。
“……我,我现在是已经死了吗,可是你,你怎么也来地狱了?”
身下的人身子明显僵了僵,停在原地不走了。
接着,有簌簌的滚烫热泪砸到了他的手腕上,把楼谏骇了一跳。
他被人放到了地上。
那人的双手撑在他的身侧,自己半跪在地上,几乎是颤抖着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
温度是最明显的,在这到处都是冰冷的虚无的雪地里面,只有彼此才是热的。
是活着的,和自己相同的人类。
另外一个可以一起取暖的,颤抖着的灵魂。
那些泪水很快就落到了楼谏的颈窝里面,像是掉落一颗颗滚烫的火星,让楼谏的全身也跟着发起抖来。
“你……”
楼谏摸着他脑后的头发,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了,想把眼前的人给扯开。
“别说话!”
殷刃流着泪,却很凶地骂道。
他转身低头,似乎是往嘴里面塞了什么,再俯身吻过来的时候,楼谏就觉得嘴里面一甜。
原本冰冷的巧克力在他们交错的舌间被咬碎,交错之间融化成了丝滑甜蜜的糖浆,黏糊在唇齿之间,而后又被热切地分享吞咽下去。
两人的喉结都在滚动着,喘息着。
殷刃控制不住,又开始轻轻咬他。
似乎是有些太甜了,连牙齿下面的神经都骤然一抽抽地疼起来,像是得了龋齿。
“好了,别哭了。”
楼谏努力抽出个空隙来,摸了摸他的眼下。
“你哥我还没死呢,倒也不必现在就开始哭丧。”
眼泪从指尖滑落到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小且深的黑色坑洞。
殷刃恨恨地看着他,抓住他细长的手指,在指腹上面咬了一口,留了个浅浅的红色的印子。
“我不准……不准你死,你听见了吗?我不准!”
“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
“我就等着你的葬礼之后,去挖了你的坟,要你死都离不开我!”
“呼,行吧……”
楼谏又有些困了。
殷刃给他喂了半条巧克力,就再次将他哥背到了背上,蹒跚着
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反正那个时候我都死了,要怎么样都随便你了,你就算是拿我的骨灰兑豆浆粉喝都无所谓。”
他低低地说。
那人扣住他脚踝的手在听见他这句话后猛然收紧。
……像是要生生捏碎他的骨头。
意识总是清醒一会模糊一会,楼谏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身前竟然暖洋洋的。
他看见面前升起了一堆明亮的篝火。
有些潮湿的木材被烘干了水分,噼里啪啦地在火里面响着,有细小的火星从里面窜出来,落在周围的地面上,很快就熄灭了。
殷刃坐靠在身后的石壁上,从身后将他搂在怀里,一手臂紧紧扣在他的腰上,充当他的靠背。
两人此时正在一个逼仄的低矮洞穴里面,鼻尖有股奇怪的说不出来的腥臭气味。
这里似乎之前是什么动物的巢穴,现在却成了他们在这冰天雪地里面的庇护所。
殷刃将自己穿在里面的一件衬衫给撕碎了,勉强当成门帘挡住,此时正被风吹得上下飘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