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番外二

被救援队救出后,她一直在给秦阙打电话,但秦阙那时已经在飞机上,后来虽然下了飞机,可白雪山上信号微弱通话必须用信号强化的手机,她就没能打通。

等局势安定后,几l人回到云城,秦阙直接推掉了往后几l天的日程,整个人缀在燕倾身后,好在早就等候在医院的艾佳等人已经办好了手续。

燕倾的伤口重新处理过,挂上了水,女人用挂水的手轻轻挠着秦阙的手背,还在安慰她,“没事了,医生说很快就会好的。”

“嗯。”

秦阙红着眼睛应了一声,反握住女人的手让她别乱动,整个人依偎在床边,盯着燕倾跟看不够似的。

“妈咪!”门口响起一声稚嫩的童音,打破了病房中稍显凝重的气氛。

守在旁边的温桐腿上一重,低头对上女儿l亮晶晶的双眼。

温鱼长得更像温桐一些,刚过人小腿的女孩脸肥嘟嘟的,像个精致可爱的玩具娃娃。

“哎。”温桐一看见女儿l脸上就忍不住绽放出笑容,俯身抱起孩子,然后就看见了刚进门的许礼。

女人手里提着探病的果篮和鲜花,定定地望着她,小声唤道:“温桐。”

虽然温桐此时心里已经没了气,但毕竟不久前才刚吵过一架,猛地见到这张脸难免尴尬,温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燕倾正愁没法子转移秦阙的注意力,见两人这幅模样,登时来了精神,笑道:“怎么了这是?”

秦阙这才想起温桐跟许礼吵架了,她还没开口,温桐怀里的温鱼就伸着脑袋,跟告状似的,“燕姐姐,妈妈妈咪吵架,妈咪就离家出走去找秦阿姨了。”

燕倾:“噗。”

秦阙:“……”

她真得很奇怪,明明她看上去也不老,怎么这孩子叫她阿姨叫燕倾姐姐。

温桐许礼脸上俱有尴尬之色,温桐轻拍了一下温鱼的屁股,辩解道:“妈咪那不叫离家出走,叫出去散心,小孩子才离家出走呢。”

温鱼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可妈妈是这么说的。”

“她胡说,你不要信。”温桐撅着嘴看许礼,“你就这么跟孩子编排我啊?”

许礼心虚侧头,“我说的是实话。”

秦阙燕倾都笑,温鱼从温桐怀里下来,跑到病床前,看着燕倾吊起的手臂,担忧道:“燕姐姐你受伤了,疼不疼?”

燕倾想揉她的脑袋又苦于没手,只好笑着安慰道:“谢谢小鱼关心呀,小伤,不疼的。”

话音未落就接到了秦阙不满的目光,燕倾冲她眨眨眼,“我跟孩子说话呢。”

许礼将花和果篮都放下,温桐已经悄悄躲出去了。

她看向燕倾,欲言又止。

“好吧好吧,看来许总有话要跟我说。”燕倾捏捏秦阙的手指,“你带着小鱼出去玩会,我听听怎么回事。”

“好,那别聊太久,你现在需要休息。”秦阙想在调解矛盾这方面燕倾比自己强得多,依依不舍地站起身,确认了一下女人剩余的点滴,才抱着小鱼出去找温桐。

“说吧,你怎么惹人家生气啦?”病房门关上,燕倾转向杵在一旁的许礼。

“我不是故意的……”许礼颓然坐下,将自己跟温桐吵架的经过和盘托出。

说是吵架,其实就是温桐单方面的骂她控制狂,她一直在试图劝妻子冷静,不过没成功罢了。

“我真得错了吗?”她看向若有所思的好友,当局者迷,她需要燕倾这样脑子够用的人来做个判断。

“嗯,我也不知道。”燕倾似笑非笑地耸耸肩,“不如这样,你去那些婚恋树洞号上投个稿,看看骂你控制狂的有多少?”

“……我就是放心不下她,”听出好友言语间的不认同,许礼懊丧地垂下脑袋,“你也知道,温桐生小鱼的时候有多凶险。从那以后,我就老是做梦,梦见她不在了。一旦我的脑海中涌起这个念头,我就必须,必须立刻听到她的声音才能安心。”

温鱼的降生是场顺理成章的意外,两人婚后并未刻意避孕,那时的许礼还想着总要有个孩子来继承家业,也不觉得生育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她像处理公司事务一样做出判断,无论年龄还是事业,温桐都比她更适合生这个孩子。

这一切的理所应当都在温桐被推进产房,医生告诉她情况很不好,要她做好心理准备时被击得粉碎。

因为年龄和身份的关系,在日常的相处中,她总是格外纵容温桐一些。

她喜欢大大咧咧的女人窝在自己怀里撒娇胡闹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格外感谢过往的经历让自己成熟又强大,可以给爱人撑起一方永不塌陷的港湾。

她只要看着温桐,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特别有意义,每一天都是新的惊喜。

可那个时候,她除了像个普通的家属一样,在产房外面拼命地恳求上天不要从她身边带走温桐外,别无他法。

即使她有再多的钱再高的地位,失去了温桐,她就又要孤身走在那不见边际的人生路上。

在那又短又长的几l个小时里,她先是后悔不该要这个孩子,又后悔为何不是自己躺在产床上。

她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失去温桐的结果。

在,上天给了她改正的机会。

在看到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温桐时,她一边流着泪感谢命运,一边下定决心终此一生都不会让温桐再遭遇任何危险。

这种执念在后来的时间中越发偏执,她越是爱温桐,越是害怕失去,越是害怕失去,就想抓得越紧,到最后终于是惹得好脾气的女人跟她发了火。

道理她都懂,她知道自己有自己的事业,温桐也有温桐的事业,女人从不屑于做她的金丝雀,她也并非不尊重对方。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些话她一直埋在心里,在漫长的磨砺中,她早就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恐惧与脆弱。

及至此刻,在知晓她众多秘密,又比她聪明可靠的好友面前,她才终于卸下心防。

燕倾沉默地望着许礼因焦虑扭曲的脸,想起了在白雪山刚见到自己的秦阙。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谁也不能逃脱其中。

好在她们都有人能够分享这份苦楚。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太过自以为是了,你心疼温小姐,愧疚她受到的痛苦,却将一切都自己承担,从不曾告诉她,一味折磨自己。就没想过,温小姐是个独立的人,生小鱼是你跟她共同的决定,且在我看来,她作为真正承受一切的人反而比你要豁达的多,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许礼猛地抬头,直直望向她。

“因为她爱你,像你爱她一样。”燕倾平静地望着她,声音温柔,“她从没有后悔过生下小鱼,那是你跟她的孩子。她爱你,所以心甘情愿承受那份痛苦,甚至纵容了你的控制欲许久。她理解你,但她不能为了你完全失去自己,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