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很不满意,连同狗笼里的小狗也一起哼唧哼唧朝我望过来,扫了我一眼:“他一条白狗为什么要叫小黑,你能不能走点心?”
看出我给不了好的建议,禾奚决定先暂停这项取名工程,等董事长回来,再向董事长询问这个难题,想到禾奚的高要求,我不免有些同情起我这位后爸来。
回到家,禾奚把狗笼安置在一间小房间里,又把买来的各种用具和保姆一起堆在旁边,给这位狗祖宗打造出了一个梦幻乐园。
我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坐在沙发无人问津地喝了口醒酒汤。
脑袋很晕,今晚喝得太多,我望了眼小房间里正在忙忙乎乎搭架子的禾奚,一手撑在沙发上站起来,慢慢朝楼上走去。
几乎一进卧室,我的膝盖便仿佛被抽了骨头,整个人朝床上倒去。我嫌头顶的吊灯太晃眼,抬手盖在眼睛上面,维持着这个姿势闭上眼。
我没定闹钟,但心里还算有数,打算再躺几分钟就起来洗漱,禾奚不喜欢闻酒味,我现在身上全是酒味,刚从酒桶里泡过回来一样,禾奚不喜欢。
正躺着,我突然听见门响了一下,我没有坐起来,只是抬起手掌解救出我的眼睛,往门口看过去一眼。
禾奚从进门开始就在忙着给小狗造家,现在居然连书包都还背着忘记摘下,我看着他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我,视线仿佛一条绳子,将我的心脏一圈一圈缠住。
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我有点狼狈地避开禾奚的眼神,右手撑住床慢慢坐起来。
我原本想下楼去开车的后备箱,拿一样东西给禾奚,却见门口的人突然朝我走过来,我有些精神错乱,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大腿压下来一双柔软——禾奚跨坐在了我的身上。
我因为他这个举动愣了下,手却下意识扶住他的腰害怕他掉下去,我透过额发去看他,只见他一只手撑住我的胸膛,凑近我耳畔:“哥哥,你是不是硬了?”
仿佛大脑
”
他声音很轻,呼吸扑在我耳侧,我没说话,捏了捏禾奚的手腕想让他站起来,但他冷冷看着我,又继续挥下来一锤:我今天坐你大腿上的时候感觉到了,你真的很轻浮,还很变态。▊忘了,禾奚最讨厌别人的疏远。
在一次拉我,我默不做声收回手的经历后,禾奚就解除了我每天必须十点前回家的门禁,在外面不管我了,回到家也不管我了。
偶尔还会比我更晚回家。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月。
禾奚好像生来就是治我的,我坐在客厅沙发看着窗外的大雨,又看着墙上不停转动的钟表,抬起黑眸问刚挂断通话的保姆:“问到了吗?”
保姆哎了声,说:“问到了,好像是奚奚以前在国外交的朋友来这里玩,顺便就叫奚奚出去叙叙旧,奚奚说晚上不回来,会住酒店……唉,我还做了牛肉汤呢。”
“什么酒店?”
晚上九点我穿好衣服出门,周身外放着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危险气息,我停在一家高奢酒店下面,透过被雨刮器匀速刮着的挡风玻璃,看见禾奚醉醺醺地被一个男人搀着往里面走。
禾奚喝软了身子,露在外面的细腻皮肤惊人的红,那男人拉着他,眼睛被迷得挪不开,一边抱着他一边拿着房卡进自动感应门。
禾奚看见他男人拿着房卡,便稀里糊涂低头也要找自己的房卡,男人见状低头说了两句话。
禾奚被耳朵上的滚烫弄得有些痒,忍不住推着他笑了声,而后就被人握着手扯回去更深地撞在怀里。
我下了车,垂着眼,不动声色跟在他们身后。
一个人喝醉了,一个人心神全在另一个人身上,于是进到电梯后也没人发现我在跟踪。
电梯停在十七层,我跟着走出去,就见禾奚抬起头一间一间看房号,最后停在一间房前面,从口袋里拿房卡,喝醉的人行动能力差,他拿半天拿不出来,迫不得已,抬起醉醺醺的眼睛看抱着他的人:“约罗,你帮我拿下卡。”
约罗当然乐意为之,扶着他的腰,一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进口袋,“奚,几年不见,你越来越美了。”
口水吞咽,正说着,约罗忽然看见一边有道立在那里的身影。
我被发现了。
我稍稍弯着脖子,视线向下滑了两截,对上约罗的视线。
约罗抬起头看我,正要说什么,又见怀里的禾奚也朝我看来一眼,短短的几秒约罗看出我们彼此认识,在看到禾奚漠然别过脸没说话后,嘶了声,遗憾地把人交给我。
我牢牢箍着禾奚,从他口袋里拿出房卡,刷了下推门进去,砰一声关门上锁。
禾奚任由我钳着他的腰把他踉踉跄跄带到沙发上坐下,一声也不吭,直到我要用湿毛巾给他擦脸,他才抬起眼睛看向我,只看了一眼,水蒙蒙的眼睛就被薄薄的眼皮盖住。
禾奚半阖住眼睛,平静问我:“我都不管你,你干涉我做什么?”
我好像参与了一场被训狗的过程,而最终的结果是,我被驯服了。我看了他很久,慢慢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筋疲力尽地开口:“你管我吧,怎么管都行,别不理我。”
……
那晚在酒店过后,
我基本做什么都要向禾奚汇报,我身边的朋友也渐渐看出来我在被什么人管束,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以后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储妍是和我真正有血缘纽带的人,一十年来被迫同甘共苦,她经历的我也有经历,在某种时候我和她甚至有奇妙的共感。
所以她一对上我的眼神,就能窥见我灵魂深处的肮脏,她又看了我两眼,忽然说:“你连你弟弟都能喜欢上,不愧是你爸的儿子。”
我顿了下,没说话,她又问:“禾奚喜欢你吗?”
看起来不像是需要我回答,她问出口便自顾自地说:“最好让他也喜欢上你,这样我们会在这个家更牢固。”
一瞬间,我久违地感觉到想笑,储妍跟着董事长飞走一年多,我竟然忘记我母亲不是寻常人。
她根本不在乎这份感情应不应该,在知道我喜欢禾奚以后,她的想法是如果能用感情拴住禾家的父子,那么我们待在这个家的日子会更长久。
我突然感觉到很厌烦,打开卧室的门:“出去。”
储妍没在乎我的态度,将一张机票扔给我,撩了下肩膀上的浅色卷发:“你爸在国外的一家公司需要有人坐镇,你去一趟,帮你爸把麻烦事解决了再回来。”
禾奚第一天起来才知道自己爸爸回家了,而我被发配去了国外。
第一天凌晨的机票,我来不及和禾奚提前汇报,下了飞机才向禾奚发去出门申请,禾奚批准了,让我早点办完早点回家。
我在外面的时候,董事长带着禾奚去郊外玩了一趟,那里有禾家的一套小洋房,离学校来回不到一十公里,我每天回到酒店就像变态似的,向家里保姆打听消息,这些都是打听来的。
我想尽快做完事回去,据估计再有三四天左右我就能回国——原本计划是这样,第一天保姆告诉我禾奚心情不好,我中途瞒着储妍回了趟国。
匆匆见了下禾奚我才重新回来,时间掰成三份用,终于挤在第三天回了国。
当天回到家也是晚上,连下好几天的雨浸得地面潮湿不堪,禾家外面的车都被开回到了地下车库,我一边收起伞往屋檐下走,刚甩了下伞上的水,我突然抬起了眼。
远处有一棵树,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匿在树干之后,因为向前迈了一步,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我快速看了下那个人的脸,很确定从来没见过。
男人约莫三四十,脊背仿佛因为常年佝着而养成了习惯,缩在树后让人联想到老鼠等物种,他躲在树后看了看禾家豪宅,后又在我身上扫了眼,没等我走过去,人就转身飞速跑远。
我皱起眉,冷冷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看了三四秒,才收回眼。
董事长年轻时拿命打拼,后面年纪上来,就知道惜命了,晚上最迟十一点就要熄灯睡觉,禾奚也被他带得很乖,从来不熬夜。
现在里面还亮着灯,明显是还在等着我,我快步推门走进去,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一个小炮弹撞得往后退一步,我没躲,手放在禾奚的后脖子上揉了下。
我听见有人笑了一声,转头看去,沙发上坐着的董事长慈爱地看着
禾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董事长很乐意看见家里两个小辈互相依靠,笑了会,抬头看了眼表:“两点了,奚奚,你非要见你哥,现在也见到了,快去睡觉吧,要是养成熬夜习惯改都改不过来。”
禾奚一般都很听话,闻言不情不愿地把脑袋从我胸前撤开,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看了我一眼:“好吧……你等会要上来睡觉。”
看见我点头,禾奚才收回手一脸困倦往楼上走,我知道董事长还有话和我说,目睹禾奚上了楼,我走向沙发叫了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