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疯子好多啊呜呜 喻狸 5221 字 8个月前

男人对我笑了笑,像第一天我进家门时用宽厚掌心拍了拍我,沉声夸赞:“公司的事你做得很好,这一回也算是在几个股东面前露了脸,你妈妈说得不错,你很能干。”

还要继续说什么,突然手机震动了下,男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他脸沉下来:“应珣,你先去睡觉吧。”

我有点意外,毕竟我从来没见过董事长这副凝重的神情,我知道偷看人的手机不好,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毫无负担地低头一看。

接着我在董事长手机屏幕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似乎是董事长手里人发来的一张偷拍,照片很模糊,只能依稀看清五官。

我出声道:“我刚才回来在门口看见了这个人。”

董事长马上抬起了头,那一刻我居然在这个沉稳的男人眼中看见了惊惧和悲恸:“你看见了他?”

“嗯,不过他看到我就跑了。”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又找过来了。”

我很少做梦,之前蹭完禾奚肚皮后连做了好几天,梦中董事长就是这么叫我畜生的,我应激地滚了下喉结,半晌后才问:“爸,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虚脱地坐在沙发上,手机滑到了地上,他本来习惯性挥了下手不欲多说,后面似乎想起我已经进了这个家门,于是又开了口:“奚奚……就是因为这个畜生身体才变这么差。”

我本来闲散地站在沙发一侧,闻言凝起了目光,男人提到禾奚,疲惫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温和,“这个畜生叫禾文旭,是我亲弟弟,他读到初中辍了学,每天游手好闲地跟着一帮混混出入非法场所。”

“后来我公司做成了,发扬光大了,他又想起了我这个哥哥,堵在我公司问我要钱,我不给,我原本以为家里有这么多保镖和保姆,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事。”

“谁想还是被这畜生抓住了机会,奚奚被他抓去捆在荒林里,三天没吃没喝……”

男人眼中闪着痛恨:“以前奚奚身体很好,就是那次落了疾,救回来以后就怎么也养不好了,总是很容易生病,也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

“那畜生警惕心强,做事不留把柄,每次给我发威胁信息,都是用问路人借的手机发的。”

男人的情绪大起大伏,很快就被巨大的茫然打散,用手撑着额角发出一声叹息:“后来我搬家换了手机号,才躲了他几年,没想到他会又找过来。应珣,这几天上下学你要是忙得过来,就多

看着奚奚一点,我们这段时间就搬家。”手机被我不知不觉攥紧,我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太阳穴旁边的神经在飞快弹动,有一秒钟,我恍惚感觉到我的生命在流逝和燃烧。

我见证过失败的婚姻、体味过至亲的拳脚,储妍看我光鲜亮丽地在学校一步一步往上爬,没想过我其实想过很多次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死掉。

禾奚的到来让我死而复生,他让我想活着,不遗余力地活着看一个人长大。

世俗不允许畸形的感情,但我从不怕世俗。只要禾奚还要我一天,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半步,我无法忍受有变数,任何变数。

……

那天的事我往后回忆起来还能记得每一个细节,收到短信的不止是我,还有在家里的董事长。

他迅速准备了三百万准备只身去禾文旭发来的位置,和一个活得有一天是一天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但凡有一点报警的迹象,禾文旭立刻就会引爆炸.弹。

当年禾文旭这样用禾奚勒索董事长的时候,就是因为报了警,禾文旭才会三天没给禾奚一点米水喝,让禾奚险些死在那个林子。

到最后警察也没有找到他的所在地,董事长走投无路,把他最初要的钱放在一个垃圾桶里,这才收到禾文旭发来的禾奚位置。

我从学校回了家,拿过那三百万亲自去了禾文旭发来的废弃工厂,禾文旭验收了我放在指定地点的钱,给我发来拆除炸.弹的密码。

我蹲下快速按数字,听到叮一声,倒计时结束,我解开了那几条毫无挣扎余地的麻绳,椅子上的禾奚浑身瘫软在了我怀里,我无法知道那时的我表情是怎样的。

从工厂里被救出来的禾奚又病了一场,回到家以后高烧飙到四十度,一晚上连续用湿毛巾擦拭、反复换退烧贴也只退了一度。

高烧起来的禾奚谁也不要,只要我抱着,只要我松一下手就哭得厉害,禾家上下整夜亮着灯,向来风度翩翩的董事长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下巴全是青茬,在旁边用手掌一下下抚着禾奚的脑袋,说:“是爸爸不好。”

禾奚烧得有点糊涂,说不出话来,但听见了董事长的声音,慢慢地摇了下头。

后半夜董事长见禾奚稍微降了温,被母亲劝着去房间睡下了,临走前男人看了我一眼:“禾文旭染上了毒,三百万绝对填不饱他的肚子,应珣,你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搬走。”

“好。”

看见储妍和男人一起走远,我托着怀里的禾奚变了一个姿势,我抱着人,抵住禾奚滚烫的额头,嘴唇轻轻在那张哭得湿滑的脸颊贴了下。

我揉着他的手腕,问:“宝宝,身上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怕别人担心,禾奚从头到尾都是在无声地哭,他听见声音,缓慢摇了一下头,我停了停,又问:“害怕吗?”

禾奚脸颊上的泪水薄如丝绸,他紧紧攥着我后背上的衣服,鼻音沙黏地和我说:“里面有一点黑,只有我一个人……”

他好像对长时间被绑着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很害怕

自己一个人。

我又感受到了那种感觉,浑身的神经都在被火剧烈地燃烧,我抬手在禾奚脸上抹了下,站起来去桌边用手试探了下水杯的温度。

在喂禾奚水的时候,董事长的声音在我脑子里不断回响:“禾文旭染上了毒。我脸色微变,禾文旭毫不在意,继续发表演讲一样兴奋地大声说。

“就像两年前一样,把他丢在荒林里一点东西不给他吃,只要我还活着,你们永远保护不了禾奚……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吧,那时候禾奚好可怜……”

“被绑在树上,只有十几岁,都没有长开,白着脸告诉我他好害怕……”

“说不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好可怕……”

储妍女士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等看见我的时候,手里的包也掉在了地上。

我转头看去,就见我那出门买个东西都要浓妆艳抹的母亲,在人前绝不会让自己有一丝狼狈的女人,整个人头发散乱,衣领乱七八糟,腿上的薄袜也被刮破了,就像出去和人打了一架。

我看着她的脸仿佛看见当初她捉奸我亲爸的时候。

我扔掉手中的刀,走过去,用没沾血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叫了声:“妈。”

我一点点用力,制止她双手的颤动:“冷静,这里的事只有你知道,你现在拥有的才华富贵不会有任何影响,都是你的,不会丢。”

储妍被拽回了一点神志,越过我,看了眼我身后早已没了呼吸的禾文旭,她控制不住地提高声音问我:“你打算干什么?”

头顶的雨冲刷在我的身上,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此时这样冷静,我一遍一遍嘱咐她:“我等下要去见一趟禾奚,告诉他我和你断绝了关系,我不会和你们一起搬家,我今晚就出国。”

“这套说辞,你也照搬给禾隅,等你们走后我会去自首。”

储妍被雨拍打得清醒了点,她自言自语般说道:“不行,你杀了人,会坐牢的,我去告诉禾奚,他一定很愧疚,你不是喜欢他吗,他如果知道你为他……”

当初使心计嫁入豪门的女人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忘压榨最后一点价值,我烦躁地打断:“你敢。”

“在你来之前我把你当时是怎么勾引禾隅的证据发给了我的朋友,他每个月来看我一次,如果我从他嘴里知道你告诉了禾奚,你的床照当天就会在你离不了的豪门圈满天飞。”

储妍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极为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一刀捅死我这个离经叛道的疯子。

“你现在回去和他们一起搬走,柜子里的日记本你也带上,好好照顾禾奚。”

我的声音最后一刻才提高:“现在就答应我。”

……

储妍走后,我把沾上血迹的外套脱下扔到地上,确认身上没有一丝气味和痕迹,我开车回到禾家。

我推开车门下来,还没站起来就听见有人叫我,我抬头看去。

禾奚被做了一晚上的退烧措施,现在还有点难受,但已经能走能动了,他举着伞小跑着走过来,稀里糊涂地把伞抬高罩在我头上:“我们都收拾好了,你怎么才回来……出门没带伞吗,身上也都湿了。”

我垂眸,久久地看了眼禾奚的脸,半晌后,我拿出袋子

里的退烧贴,捉过禾奚的手把盒子放在他手里:“等下上车换这个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