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请忽略盘星教总部和日暮神社的物理距离)
四人三妖坐在静冈县伊东市日暮神社的偏厅里大眼瞪小眼。
为首的始作俑者白鳥觉轻咳一声,向刚刚从行李箱中醒来的天内理子大致解释了一下救下她前后的始末。
“所以白鳥医生是说……你以不知名的方式按照我的样子做了一个替身,然后今天被杀死的其实是我那个替身,至于真正的我的本体其实一直沉睡在行李箱里跟着你到处跑来跑去?”
天内理子蚊香眼,在消化了巨量的信息之后,很是后怕地摸了摸自己差点儿被子弹直接洞穿的脑袋。
等到少女照例摸上了自己额侧那一头扎得还算服帖的秀发后,才松了口气摸着胸口道:
“天哪天哪、本小姐竟然差点儿死了!嘶…为什么总感觉好真实的样子,好像自己的大脑确实被洞穿了一样!”
“因为替身的原理其实是剥离了你的真实情感捏造出来的替代物,因此当术式解除之后,替身所经历的一切情感记忆也会原封不动地返还到你的本体上。”
白鳥觉很是一本正经地解释着离谱的发言:“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没错,你、天内理子确实是被杀死了一次。”
“啊?!”
天内理子突然反应过来:
“那我的那具‘尸体’现在岂不是……?”
不靠谱的白鳥觉点点头肯定:“没错,因为距离太远、替身术式自动解除。现在你的那具‘尸体’已经彻底消失得连渣都不剩了哦”
天内理子: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么恐怖的话啊喂!
星浆体少女捂脸,突然开始担忧起另一边的黑井美里和某两位为了尸体大闹盘星教的dk来。
不过这种情感在向来心大的天内理子心中也很快就过去了,对于这位还没年满十六岁的少女而言,她下一秒的注意力很快就聚焦到了她醒来的这间日暮神社上:
“所以说,白鳥医生你带我来这边是为了……?”
听见这话、在一旁听了许久壁角的小老头、也是日暮神社的现任宫司一拍膝盖,立马精神了起来,咳嗽两下得意道:
“这你可就找对人了,我给你说啊,说起藏人这本事我家可是一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有个外孙女叫日暮戈薇,她当年可是能耐的很,不仅是捞了个大妖当老公,现在也还是……”
“咳咳咳,好了日暮老爷子。”
白鳥觉果断打断了老人家的滔滔不绝,一边又看了在旁边笑眯眯当壁花的名取周一一眼,还是叹了口气认真地解释道:
“总之,小理子。这间日暮神社别有特殊之处,可以暂时隐藏你的行踪。并且我也有靠谱的友人可以教导你修习体内的灵力,就是条件可能稍微艰苦了一点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可是突逢巨变的天内理子指指自己、又看看一屋子的陌生人和妖怪,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修习灵力?……我?”
向来活泼开朗的少女难得很没有信心地低下头揪了揪裙角,低声道:
“我、我真的可以吗?”
“从小到大,他们都教导妾身——‘你是现任的星浆体、你是特别的存在、你不可以大笑、大跳不可以做很多事,你的伟大使命全是为了天元大人献身,而你全部存在的意义就到此时、此刻今天为止’。”
天内理子搅动着手指,语气越发不确定:
“所以…我从没想过还有些什么想干的事。哪怕是之前鼓起勇气说要逃离,可本质上我也只是怕死、只是不甘心而已。”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宏大的愿望,也没有一定要活下去的什么很重要的事,我甚至没办法立马去帮助别人。更不要说咒力和灵力之间貌似也不是简单的转换传承,所以哪怕白鳥医生你现在把选择权摆在我面前,其实我也……”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可白鳥觉却笑了起来,刚开始是抿唇轻笑,到了后面就仰起头来成了肆意的、开怀的大笑。
“哦,理子啊,完全、完全不需要有这许多的负担!”
女人笑容微敛,却张开双臂、毫无顾忌地一把抱住了正失魂落魄的天内理子。
“作为星浆体转生并不是你的错,没有去和那劳什子天元同化也并不需要有负罪感。你难道以为我救你是为了有一天你能拯救世界吗?还是下意识地觉得一定非要你有些什么特殊之处才值得被拯救?”
她伸出手,像母亲一般细心地捋开因为少女汗水而潮湿打捋的头发,很是坚定且安心地开口道:
“不,并不是。”
“作为仅仅是作为一个个体,一个会哭会笑的个体本身,你,天内理子就已经完全有了理所应当继续活下去的权力。”
“至于我拜托日暮神社?那只是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地方隐藏你的行踪,又希望你能学点儿防身的本事、学会运用自己体内的力量而已。”
“而且本质上,无论是咒力也好还是灵力也罢,都只是能量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困难。”
白鳥觉毫不吝啬地微笑,
“当然,如果小理子不喜欢,那就直接拒绝就是了,其它的我再想办法。所以完全完全不用有任何负担。你知道吗,小理子你已经做得超级棒了,一直以来都是!”
天内理子怔怔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呆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是又一下、又一下、又一下,直到有温热的眼泪一起被眨了出来。
有什么无比温暖的东西,好像大冬天里的温水一般,顺着白鳥医生的拥抱熨烫过肺腑。
女人无比温柔地、包容地、又毫无保留地,用自己把天内理子那颗动荡不安的心脏包裹了起来。
于是被整个世界苛责的少女很没志气地哭起来。
天内理子回过神、大力地扑进了眼前言笑晏晏的心理医生怀中,在出生起的呱呱坠地之后、第二次,痛痛快快地,连带着这些年所有不公压迫与理所当然的责任一起,大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