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林不仅没有在郑若星脸上看出一点演戏的痕迹,还因为和她靠的近,看到了她眼下被化妆品仔细遮盖的隐约阴影和眼珠下方细细麻麻的红血丝。
她连笑容都是疲倦的,僵硬如木偶嘴角的弧度。
他恍然惊觉她已憔悴得不成样子,只是为了体面和心上人告别,乔装打扮成光鲜亮丽的模样。
他只看到玫瑰扎人的刺,却忽视了她凋零蜷曲的花瓣。
被泼了一脸凉水似的,王柏林所有的火气骤然熄灭,只留下一丝不甘的青烟袅袅回旋。
谁能忍受自己被当成替身呢?还是被喜欢的人当成别人的影子。
再老实再木讷的人尚且也受不了这种羞辱和嫉恨,何况一贯以上位者和掌控者的姿态横行了半生的男人。
他该怒不可遏地掐住她的脖子,用冷厉的腔调逼迫她叫出自己的名字,结束这可笑的替身游戏。但事实上,他却张口结舌,浑身无力,只能颓然又自嘲地看着她。
如果她所言所行都是发自内心,他能和一个精神错乱的病人计较些什么呢?
她何其不幸遇到他们兄弟,以不同的方式,以同样拯救者的姿态将她推入绝境,把她逼成了现在这个可怜的样子。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愤怒?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所以,面对她期盼忐忑的眼神,他只能硬生生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颓唐松开她的手腕,捂着脸后仰瘫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