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前,姓杨的走镖时被贼人重伤,险些丧命,幸而被令尊所救,不想二十七年后又被其子所救。”杨碧影的眼神飘向远方,“记得当年上官盟主凭一剑之利,独挑对方一十九人,潇洒不羁,睥睨天下,每剑既出,必不落空。只可惜自那以后,我再也无缘得瞻英雄风采,不知他近来可好。”
上官子吟哽咽道:“他……家父他过世了……”杨碧影吃惊道:“什么?上官盟主剑法独步,正值壮年,岂会……”上官飞云叹了口气,缓缓道:“家父遭奸人所害,不光是他,整个村子除了我和子吟,无一人幸免。”当下将海晏村所发生的一切及他二人的推测一一讲来。
“那‘炎掌’何不鸣本也是个响当当的江湖好汉,后来听说不知何故他与人结怨,爱子被仇人投毒致死,何不鸣大怒之下,杀了那人全家,自己却也变得疯疯癫癫,时好时坏。何不鸣素来光明磊落,理当不会使此卑鄙手段才是,可他嗜武成痴,如此推断倒也不无可能。至于绝情剑客孙尘封,传闻此人亦正亦邪,冷酷至极,曾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这才有了‘绝情’之称,倒是未曾听说他为了武功秘籍杀人灭口的。”杨碧影到底是老江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上官子吟道:“前辈说的不无道理,却也难保他们不是为了其他企图杀人灭口。兴许盗走秘籍,只是他们顺手而为,真正目的另有其他。”杨碧影道:“不错,此事人命关天,此刻还不能妄下结论,需得将那二人找到问个究竟才是。二位放心,姓杨的受你上官家两次救命之恩,定会帮你们追查何孙二人的下落。”上官兄弟抱拳道:“多谢前辈。”
杨碧影仰天长叹:“上官盟主,你去得好早,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咳咳,咳咳……”他身染剧毒,虽被上官飞云点了穴道,阻止毒性蔓延,但毕竟身体虚弱,如此大喜大悲之下,不觉咳出黑血来,只觉头晕目眩,双腿发软,便要跌倒。众趟子手惊叫道:“总镖头!”李珲连忙上前搀住杨碧影。
上官子吟道:“一直光顾着说话,却忘了前辈身上的伤,恕罪。想来那发射暗器之人身上必有解药,前辈稍等。”转向众人道:“我不识得那使暗器者,哪位大哥方才和他交过手,但望能去一辨尸身。”
上官飞云应道:“我去罢。”他在天干十罡的尸身中找了良久,却只找到八具尸体。蓦地想起方才一脚踢飞了天壬后,便没再理他,想来是趁乱逃跑,想不到自己一念之仁,竟要断送杨碧影的性命,不由自责道:“前辈,对不住,那人……那人跑了。
杨碧影挥挥手道:“无妨,生死有命,此毒能解便解,解不了便罢。李珲,倘若我真的有何不测——”话未说完,却被上官子吟截口道:“前辈大可放心,依前辈面色瞧来,暗器之上并非什么致命剧毒,只要知道毒素的成分,配制解药并非难事。只是前辈切不可再大喜大悲,以免毒气攻心,那便麻烦了。”
李珲一听杨碧影还有救,喜不自胜,道:“小哥,你说怎么便怎么,我们都听你的。”上官子吟拾起一枚暗器,说道:“此处离康定县城不远,咱们先去镇上住下,让前辈好生歇着。配制解药,尚需些时日,大哥,这两天前辈体内的毒素只得先靠你运功压住了。”
上官飞云应道:“我理会得。”上官子吟又道:“李大哥,劳烦你安排几位兄弟将此处尸体掩埋起来,其他人这便去康定罢。”俨然已成了发号施令之人。
李珲依言留下几名趟子手,将天干十罡的尸体投入陷阱,用土掩住。又在竹林深处掘了几个大坑,将亡去的镖局之人就地安葬了。他们本就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看淡了生死,虽然心中难过,却也不至过分悲伤。
明年此时,却不知此处的竹林会否更茂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