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琨本是为了讨杨婧伊欢心才上台的,岂料挑战者接二连三,心中本已不悦,哪想又忽然冒出这个中年书生来,只是轻轻一跃,便抢尽了他的风头,此刻又听见郑东君赞那中年书生武功高强,心中更是不忿,怫然道:“高与不高,试过了才知道。出招罢。”
中年书生拱手道:“姚少侠先请。”此话本是出于礼节,姚琨却只当那中年书生瞧他不起,大喝一声:“先请便先请。”挥拳直打中年书生面门。中年书生不由赞道:“好强的拳风。”眼见拳头距离面门只有寸余,姚琨只道此拳必中,心中正自窃喜,中年书生却侧身避了开去,合起折扇在他背上轻轻一拍。
中年书生先前一直立于擂台边缘,姚琨拳势落空,无处着力,脚下一个踉跄,忍不住向前窜出。以他的武功,本来不难稳住身形,但那中年书生在他背上拍了一拍,虽然力道不大,却令他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一头向台下跌去。
众人见姚琨连赢数场,势如破竹,哪想竟败在那中年书生的轻轻一拍之下,都瞪大了眼睛,兀自不敢相信。眼见姚琨便要跌下擂台,胜负立判,那中年书生却倏地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喝彩。
中年书生揖道:“姚少侠承让了。”姚琨偷偷向台下的杨婧伊瞧去,见她面上微露惋惜之色,也不再管什么擂台规矩,涨红了脸,大声道:“还未打完,何来承让?”抬脚在擂台边缘一跺,只听“咔嚓”一声,一条丈余长的木板自台边脱落下来。
姚琨伸脚一挑,将木板接在手中,喝道:“接招。”引个枪诀,疾刺而出。按理说他已输了,此举本该引来众人不齿才对,但台下看客皆是好瞧热闹之人,岂有不愿之理,反而纷纷拍手叫好。
中年书生见了姚琨的枪法,再不敢大意,右手一晃,将折扇收出袖内,挥掌迎了上去。他的掌法似那那单衣汉子郑东君师出同门,但使将出来,意境却与郑东君大相径庭。郑东君的掌法直来直去,大开大阖,他的招式却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凄凉悲苦之意。细雪夜风萦绕于他的掌袖之间,天地似乎骤然间苍凉清冷了许多,便连那满街的灯火似都为之一暗。
上官飞云瞧着奇怪,忍不住“咦”了一声,暗道:“这书生掌法间的气象虽与那单衣汉子大不相同,但这般瞧来,似乎他的掌意才是这套掌法的真谛。为何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套掌法?奇怪奇怪。”思量之中,台上已斗了十多个回合。
姚琨右臂疾颤,将那块木板使得犹如千树梨花,中年书生双掌交叠,掌意好似凄风惨雨。上官飞云越瞧越奇,蓦地惊道:“‘六道轮回掌’!”上官子吟讶然道:“陌教的‘六道轮回掌’?”玉面蝴蝶被擒之时,肖欣和柳箫虽不在场,但他们亦听过陌教之名,闻言失色道:“陌教?”
上官飞云面色凝重,点头道:“正是。”那夜他与玉面蝴蝶交手颇多,对其掌势套路再熟悉不过。玉面蝴蝶的掌法以凶狠诡谲见长,虽与中年书生凄苦悲凉的掌意相异,但二者意殊神趋,掌法的精髓相同,应当出自同源,所以他先前才会有熟悉的感觉。
玉面蝴蝶被擒之后,上官飞云曾问过杨碧影有关“六道轮回掌”之事。据杨碧影所讲,“六道轮回掌”乃陌教的至高武学,非明暗十使之上或于教有功之人难窥一目。此掌法共分六道,每一道各有其非常之处:天道轻灵,人道多变,修罗道悍勇,畜生道凶残,饿鬼道阴谲,至于那地狱道,乃欲界六道中最苦的境地,故而掌法亦是以凄苦悲凉为主。若是六套掌法融会贯通,则六道轮回,循环往复,无止无休,当年不知有多少华夏武林英雄命丧此掌。当日那玉面蝴蝶所使,正是饿鬼道的掌法。
上官飞云暗忖道:“此人会‘六道轮回掌’,莫非是玉面蝴蝶的同党?从金陵大牢里劫走玉面蝴蝶的会不会就是他?那晚在镖局墙院上闪过的神秘人影会不会也是他?”心中疑念百转,却被姚琨的一声厉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