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问一答,往复甚快。秦空抽丝剥茧,所提之问尽皆切中要害,上官飞云经他引导,倏然之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阴谋。凌翎心中不觉感到诧异,秦空平日里多是懒懒散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是偶有名剑阁弟子在背后说他闲话,他也不在乎。凌翎原以为秦空生性大咧,不拘小节,性本如此,却不料他竟有如此心思缜密的一面。她却不知,秦空天生颖悟绝人,悟性极高,否则也不会十六岁便名震江湖了。
秦空沉吟道:“我奇怪的是,此人杀害孙尘封的时间恰好是你与老疯子定下君山约定,从名剑阁回金陵之后。倘若只是巧合,那倒罢了。倘若是此人刻意挑选的时间,他如此做法无非是想要小飞云不再相信君山约定。他又是如何得知君山约定的?小飞云,你可曾对其他人提起过你与老疯子的约定?
“我只对子吟和青冥镖局众人说过,其他人只字未提。”上官飞云也觉疑云重重,大惑不解,蓦地恍然大呼道,“我知道了,是影子!”秦空问道:“谁是影子。”上官飞云便将方才与影子对话交手的情况向秦空三人说了,又将商船失事、诺苏寨灭村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何不鸣失声道:“什么,小子吟死了?”上官飞云垂首闭目,双拳紧握,默然不语。何不鸣目眦欲裂,骂道:“这个贼厮鸟,俺非得将他大卸八块不可!”蓦地大喝一声,挥掌向身旁一棵梧桐拍去。那株梧桐树约有两人合抱粗细,何不鸣“炎掌”凌空拍出,掌风烈烈,“咔嚓”一声,大树拦腰折断。
“炎掌”余势四溢,燕雨柔只觉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催人窒息,不由暗暗吃惊,心道:“这人掌力好生厉害,呆瓜和影子的‘炎掌’与他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此人的武功即便是师父她老人家也有所不及,难怪他要挑战垂云叟前辈,当今武林只怕找不出几个他的对手来了。”
秦空皱眉道:“听你所言,但凡你会的武功影子都会,你经历过的诸事影子全都知道,这个影子果然有些门道。”上官飞云汗颜道:“影子非但会我的武功,而且他对‘寒雪剑法’和‘炎掌’的领悟都在我之上。”秦空道:“‘寒雪剑法’我虽不了解,但老疯子的‘炎掌’重气不重招,招式只是表象,炎阳真气才是神髓,即便是我也看不透其中的运气法门。影子没有老疯子的指点,居然能将‘炎掌’使得如此纯熟,委实可疑。”
何不鸣忽道:“小飞云,俺给你的‘炎掌’秘籍可还在吗?莫不是让他人盗走了?”上官飞云摇头道:“飞云知道‘炎掌’乃何伯的毕生心血,对那本秘籍飞云向来珍视得紧,一直放在床下的一个小木箱内,还特地上了锁。”何不鸣喃喃道:“这却奇了。”
上官飞云蓦地屈膝跪地,向何不鸣叩了一首。何不鸣惊道:“小飞云,你这是作甚?”忙将他扶了起来。上官飞云歉然道:“飞云先前错怪何伯了,对何伯屡有不敬,此错一;何伯不吝传我‘炎掌’,飞云修习不精,反倒输给了影子,辜负了何伯期望,此错二。还请何伯见谅。”
燕雨柔咯咯笑道:“呆瓜,呆得紧!”秦空哈哈一笑,说道:“姑娘骂得好!做人就该洒脱一些,小飞云你如此刻板规矩,岂非和砺剑门下的弟子一样了?那就太过无趣了。”上官飞云面上一红,垂首道:“秦大哥教训的是。”秦空苦笑道:“你这孩子。”
何不鸣笑道:“只要你还当俺是你的何伯,俺就欢喜得很,先前的事情莫要再提。至于‘炎掌’不敌影子,你更无需放在心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输给对手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俺这辈子也不知输过多少次。正是有了这些失败,才会让武学修为更上一层楼。”
秦空颔首道:“老疯子这话说的不错。”何不鸣来了兴致,说道:“来来来,小飞云,你跟俺说说,影子与你交手时用了哪几招‘炎掌’,又用了哪几招“寒雪剑法”,是如何用的,俺教你破解之法。”秦空摇头笑道:“你这老疯子,果真是个武痴。不过这个影子如此神秘,倒教我也有些兴趣了。”
凌翎讶然道:“能让秦大哥感兴趣的人和物,委实不多。如此说来,我也有些好奇了。”秦空道:“此人一心想要陷害老疯子,我思来想去,只怕海晏村一事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如今孙尘封已死,老疯子又想不起那日经历,若要弄清事情真相,关键就在这个影子身上了。”
上官飞云被秦空一语点醒,喃喃道:“当日海晏村仅有我与子吟、何伯、孙尘封四人幸存,村子前辈们身上多有‘炎掌’之伤,我与子吟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凶手就是何伯与孙尘封。如今细细想来,影子既然会使‘炎掌’,兴许真正的凶手就是他,他故意使出‘炎掌’,就是要误导我和子吟。”
“小飞云的推断不无可能,可老疯子偏偏对那日之事全无印象,此间种种,甚是蹊跷。”秦空浓眉微轩,忽向何不鸣问道,“老疯子,你可曾与人结过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