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云道：“说来惭愧，那人本是来寻我晦气的，却连累了燕姑娘，让在下好生过意不去。”燕雨柔不悦道：“本姑娘自己要帮你的，哪来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臭呆瓜，本姑娘拿你当朋友，你若再和我这般客气，我就生气了。”

船妇露出一副洞悉世事的表情，笑道：“公子，你可不懂了吧？这女孩子呀，如果要帮你，那说明她将你放在了心上，若她心中没你，便是你求着她帮你，她也不肯。燕姑娘心中想着你，将你当成自己人，你却与她如此见外，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燕雨柔脸红道：“船家姐姐，你胡说什么，谁……谁心中想着这呆瓜啦？快些开船罢。”慌忙躲进船舱去了。船妇低声笑道：“公子你瞧，燕姑娘被我说中心事，害羞了。”见上官飞云兀自愣在原地，又道，“咦？公子，你还杵在这作甚，还不快进去看看燕姑娘？男孩子得主动些才是。燕姑娘这会正羞着呢，好说反话，你可得当心。”

上官飞云不知如何应答，糊里糊涂地“哦”了一声，跟着进了船舱。船妇自言自语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喜欢偏又不肯说出口，就这么藏着掖着，多不痛快，关键时候还得靠我们这些过来人做个红娘，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说罢，莞尔一笑，解开缆绳，操舟向东驶去。

燕雨柔坐在舱内，把玩着胸前秀发，面上红潮未褪，见上官飞云进来，不待他开口，已先抢道：“船家姐姐说的那些话，你可不要当真，本姑娘才……才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上官飞云心道：“燕姑娘说的这句话，也是反话么？”定了定神，问道：“燕姑娘，在下有一事想要问你，请务必实言相告。”

“什么事？”燕雨柔见上官飞云神色郑重，只道他要问情爱之事，心儿怦然直跳，犹如小鹿乱撞。上官飞云正色道：“方才在浔阳楼，听午子观之人说起丹药之事，那丹药似乎关系着燕姑娘的性命。请恕在下无礼，燕姑娘可是身患重疾，非得靠午子观的丹药才能治病续命？”

燕雨柔微感失落，心道：“原来他是要问我这个，却是我会错了意。”转念又想：“常宁随口几句话，他倒还记得清楚，也不枉我对他……对他这么关心了。”她心中念头转来转去，迟迟不语，上官飞云还道她有难言之隐，便道：“那日在涅槃窟，我问燕姑娘为何要寻凤羽草，燕姑娘闪烁其辞，不愿明言，如今想来，那凤羽草也是关乎着燕姑娘的生死罢。”

燕雨柔不料竟给上官飞云猜中，微微一怔，只听上官飞云继续说道：“燕姑娘若不愿说，在下也不勉强，可此事关系着燕姑娘的性命，非比寻常，在下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你。燕姑娘拿在下当朋友，不愿在下与你客气，燕姑娘又何必与我见外？”燕雨柔失笑道：“想不到你这呆瓜嘴巴这么厉害，竟用我方才说你的话来说本姑娘，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蓦地叹了口气，面露怅然之色，喟然道：“罢了，说与你听，却也无妨，反正无论你知道与否，都是枉然。”

“事在人为，燕姑娘不说，怎知在下没有办法？”燕雨柔外柔内刚，心性坚韧，上官飞云自与她相识以来，还从未见她如此消极过，口中虽这样说着，心中却惴惴不安。燕雨柔蓦地展颜一笑，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微笑道：“是呀，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胜天！这才像是本姑娘该说的话，是吗？”

上官飞云笑道：“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燕姑娘。”燕雨柔莞尔一笑，道：“此事还需从我出生时说起……”忽听船妇叫道：“姑娘、公子，江边站着个钓叟，一直在冲咱们的船招手，你们快来瞧瞧，可是你们相识之人。”

二人出了船舱，循着船妇所指方向瞧去，江边那人左手挽着个鱼篓，右手拿着支钓竿，衣衫褴褛，白发苍苍。上官飞云道：“那不是咱们在浔阳楼遇见的那个老丈吗？”燕雨柔道：“船家姐姐，快将船儿靠岸。”船妇依言将画舫靠了岸边。

燕雨柔问道：“不知老丈有何指教？”老者呵呵笑道：“二位请老头子听悬河社的评书，老头子这是来还恩的。”燕雨柔道：“区区小事，何谈恩情，老丈客气了。”老者道：“虽是小事，那也是恩。老头子生平从不愿欠别人什么，姑娘若是不让老头子还恩，老头子寝食难安。”

上官飞云低声说道：“燕姑娘，这位老丈想必是诚心要来谢你的，若不然也不会专程在此等候了，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燕雨柔心想“不错”，便道：“既然如此，请老丈上船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