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场中剑拔弩张,常轩说道:“咱们今日相聚于此,是为了商议抗魔之事,正事未议,反倒自己先动起手来,若让陌教知晓了,岂不笑话我华夏武林?师太、鱼掌门都请三思啊。”
娴静师太道:“贫尼便是再没见识,此等道理,也是懂的,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贫尼方才以实情相告,诸位却说贫尼口说无凭,没有证据,不愿相信贫尼所言。那么,贫尼想问问‘炎掌’何檀越,你说的这些可曾亲眼瞧见了,都只是你的猜测罢。”
何不鸣一时语塞,想了想,道:“是没亲眼瞧见过,可他既为陌教教主之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若然放过他,来日哪知他会给华夏武林带来多大的灾难?非得让他将性命交代在这里不可。”
燕雨柔不忿道:“上官盟主已然仙逝,他究竟与你说了什么,无人查证,我凭什么相信你?关于云哥的身世,随州布庄的卫二娘最清楚不过,当年她曾做过上官盟主亲生孩子的乳娘,这事我爹和随州许多百姓都能作证,只是她当下不在随州城内,无法当面对质。退一步讲,人之初,性本善,哪怕云哥真是慕容苍劫之子又如何?他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是这辈子的事,咱们华夏武林名门正派的子嗣,仗势欺人,为祸武林的,不也大有人在吗?要不要本姑娘一一点出名来,让大家知晓知晓?”
门派愈大,管理愈难。这些年,华夏武林确实出了不少纨绔子弟,败坏门风,在江湖上掀起许多风浪,燕雨柔此言一出,不少门派顿时哑然无语。叶知秋却不愿罢休,叱道:“即便何兄所言有所存疑,我却亲眼撞见了这个淫贼,你还有何话讲?”
上官飞云被娴静师太和燕雨柔点醒,反问道:“叶家主当真瞧见是在下所为了?”叶知秋道:“当日那人虽戴着面具,可所使武功和手背上的伤与你如出一辙,还有什么可辩白的?”
上官飞云道:“若未瞧见真实面容,那便不算数。叶家主不妨想一想,我上官飞云初出茅庐,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并无多少人识得,既非名人,行事之时又何必藏头露尾,以具掩面?项掌门、裴掌门,你们又可曾亲眼瞧见在下行凶了?倘若真要陷害一人,有的是法子留下证据误导大众,武功和武器又算什么?除了在下,此刻场上不就还有一人会使‘炎掌’么?”
何不鸣怒道:“好你个上官飞云,竟敢反咬一口,栽赃嫁祸!”上官飞云冷笑一声,道:“你又何尝不是信口雌黄,造谣中伤于我?咱们彼此彼此。”何不鸣既诬陷于他,他便也不再客气。
诚然,何不鸣等人只是口中述说,并无真凭实据,燕雨柔却搬出了随州卫二娘这样的人证,群豪中已有些人相信上官飞云所说。一时间,场中陷入僵局。便在此时,忽听一人说道:“既然大家都证明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对方,那不妨比武定输赢,三局为约,上官公子若能赢下两局,今日便由得你去,若是输了,便得听凭我们发落。”
上官飞云循声瞧去,只见说话那人面如冠玉,温文尔雅,一身白衣愈发衬得他与众不同,正是云梦山掌门楼岳阳。项天啸和叶知秋异口同声道:“好,便依楼掌门所言。”他俩和上官飞云交过手,对上官飞云的武功知根知底,以上官飞云的武功,与他俩相比尚有逊色,更莫说裴越之和何不鸣了,此战他们必定有胜无败。
上官飞云心道:“对方几人武功均是不弱,想要取胜,殊为不易,尤其是何不鸣,我只怕半点胜算都没有。可若不答应,倘若对方用强,群起而攻,我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楼掌门提此建议,于我而言,已是捡了大大的便宜了。”言念及此,便道:“在下也同意楼掌门所言。不知哪位先上,请罢。”
叶知秋正要与项天啸几人商量,却听鱼太元说道:“上官飞云身份特殊,此战既是名剑阁、白帝城和叶家的私事,更是我华夏武林的公事。君子先公而后私,我辈武林中人自当以天下大义为先,担当作为,当仁不让。鱼某人本欲冲锋在前,奈何此战事关整个武林,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首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今日盛会既是午子观所办,鱼某人斗胆,想请常掌门出席首战,想必天下英雄早就想一睹常掌门的风采了。”
双方原本都自然而然地以为此番比试只是他们几人间的事,不料鱼太元竟搬出了常轩,偏还说得义正词严,头头是道,倘若常轩不答应,那便是不识大局。只听群豪大声呼喊道:“常掌门!常掌门!”项天啸几人不禁暗自窃喜,心中想道:“上官飞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上官飞云心中却叫苦不迭,忖道:“单是一个何不鸣已够我受了,再来个常掌门,如何赢得了?万前辈曾说鱼太元此人工于心计,果然不假,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常掌门逼至了绝地,教他不得不答应。”
“既然鱼掌门和天下英雄相邀,贫道便献丑了。”常轩走至场中,拈指一礼,道,“小道友,请罢。”燕雨柔情知此战获胜希望渺茫,不由唤了声:“云哥。”上官飞云已是骑虎难下,只得道:“晚辈冒犯了。”回头向燕雨柔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忧虑,旋即一招“雨魄云魂”飞身刺出。
常轩势如渊渟岳峙,岿然不动,呵呵笑道:“小道友这招不错。”待朔雪剑近身,袖袍一卷,上官飞云只觉这一剑像是刺中了棉花,剑上力道被化得无影无踪。尚不及反应,只见常轩袖袍又是一拂,一阵柔软的劲力扑面而来,如沐春风。可那“春风”犹如一道细密的气墙,沛莫能当,将上官飞云推出丈远。
上官飞云好不容易方才站定,那“春风”却又化作缕缕气劲渗入体内,在经脉中乱窜,但凡气劲经过之处,酥软难当,再也蓄不起半分力道,便连手中朔雪剑也险些拿捏不住。上官飞云心下骇然,暗忖道:“常掌门不愧为当今武林第一人,这手柔劲,比常乐道长不知又强了多少倍,午子观的武功果然了得。要对付常掌门的柔劲,怕也只能用午子观的‘阴阳赋’了。”急忙运转功法,将体内无极之气化而为阳,去中和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