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绥哄着:“真的。”
“所以,你还是舍不得我?” 季维知笃定地下结论。
盛绥一怔,虽然知道季维知说的 “舍得” 与自己的小九九不一样,但还是心虚又恶劣地应下来:“嗯。”
季维知表情微微放晴,连语气都轻快不少,他重复着,忽然又停了会,问,“那你为什么还是要走?”
又是这个问题。
盛绥当初就回答过许多遍,每次都是一样的说辞:当时,他唯一的哥哥死在战场上,家里厂子又洋人占得只剩下五分之三。一朝寥落,满门哀告。他作为盛家唯一的孩子,这担子不扛也得扛。
盛绥苦笑:“我要再解释一遍么?”
季维知摇摇头,“如果还是那个理由,就不必了。”
他不信一句 “家里需要” 就能让盛绥放弃自己热爱的戎装,甚至背上临阵脱逃的骂名。
盛绥不说话。
“那都啥理由啊,骗小孩呢?” 季维知好不容易亮起来的表情又回到原样,但整个人生动很多,甚至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盛绥便也顺着说:“嗯,骗小孩呢。那小孩听不听话?”
这揶揄可谓明目张胆。
季维知被噎得胡言乱语:“就不听话,看你怎么办!”
“我也没辙啊。” 盛绥心说我又没经验,小时候季维知可乖了,哪像现在,“你觉得,多给几颗糖能哄好他吗?”
季维知 “切” 了声:“你想得美,哪那么容易。”
小孩脾气上来,不想再在雨中站下去,催促着快走。
盛绥侧身让路,伸长了手,怕季维知淋雨。
“想都不让想?” 盛绥在兜里寻摸两下,手放进季维知的外套口袋,放了几个东西,很快便离开了,“小孩还挺霸道的。”
隔着外套其实感受不到什么,季维知只当他俩刚刚不小心贴了一下,脚步不停地走到红墙下, 冲盛绥招手,示意他快走。
“少贫!温家到了,再见。”
“这么大的雨,你们还要踢球?”
“不踢,屋里玩会儿。” 季维知说完觉得不对劲,呛他,“你管呢。”
盛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包裹和书都交到季维知手上。
男人的身影淹没在雨幕中。
季维知眼神粘在那个黑色的虚影上,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路口才回神。年轻的少校一反常态,竟呆呆地笑出声。
两手揣在口袋里,兴许是觉得这样太傻,季维知又拿出手,板正好表情,准备敲门。
抬手的瞬间,季维知看到自己掌心中躺着七颗硬糖。
糖果纸赤橙黄绿青蓝紫,闪着晃眼的光,拼起来像极了他小时候爱看却总看不全的万花筒。
第10章 月光
温绍祺听见敲门声,瞅见在自家门口直乐的上司,活像在看个傻子。
“维知,你没事吧?” 温小少爷担忧道,“打雷把你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