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寻山 顺颂商祺 1941 字 2022-09-14

咚咚咚三声,门被敲响。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知知,我们聊聊好吗?”

“现在知道聊,早干嘛去了?” 季维知心里翻涌的酸涩压不住,满脑子都是之前种种,不由地气上心头:“过时不候,晚了!”

门外静了好几秒,叹气道:“对不起,我……”

原先季维知觉着盛绥的声音像金石,可这时的金石却好似被摔成好多瓣儿:“知知,如果你愿意把门打开…… 愿意听我说两句的话……”

“抱歉,我急着收拾。再不走要宵禁了。” 季维知语气疏离,浑身带刺。

他手中握着长命锁,那还是他母亲留下的。年岁久了,金子并没褪色,倒是人心变得再难看清。

没想到盛绥的声音颤了又颤,差点就染上哭腔,楚楚可怜的:“知知,你怨我恨我都好,但在那之前能不能…… 听听你家的事?我都说与你。”

季维知哪见过这样的二爷,他从小到大,只见男人笔挺的脊背和果决的步伐。到底是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男人,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对那么痛苦的语气视而不见。

季维知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熟悉的屋子,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又羞又恼地骂自己:“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被王八蛋骗得还不够吗?他就是死了都给你没关系!”

季维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书架旁,取出日记,作势要撕。

然而日记本似乎有了活气,求生一般跌落在地上,还带出一张信纸。本子七零八落,倒是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季维知眼前。

[河畔的雪不小,银色遍地,不知像不像你那头的月光。]

简单一句话,却让季维知鼻头又是一酸。

这是盛绥在 X 国写的。那人最辛苦的日子里却还想着带自己看雪,可见,那些关心并不是假的。

这个男人可真是…… 明明那么过分,却总是能让自己心软。

季维知烦躁地把行李踢远了,箱里东西咕噜噜滚了一地。

季维知板着脸,脚步沉重地走到客厅。

壁炉还没开,屋子里寒气逼人。盛绥心里乱糟糟的,见季维知出来才想起点火。火星子蹦出来灼伤了手背,他没吭声,径直在年轻人面前站定。

四目相对,却没了从前的暧昧。

季维知耷拉着眼皮,没好气地说:“不是要聊聊吗,怎么不说话?”

盛绥透不过气,解开两粒扣子,领带松松垮垮地搭着。微微歇了口气,他开口:“你家的事,不是那样的……”

季维知板着脸,白他一眼,“到底是怎样你也不说,白安贤不开口也就算了,连你也觉得我不配知道那些事,是吗?”

盛绥摇摇头,从药箱里拿出镇痛化瘀的药,递给季维知,却不敢碰他,“我不是怕你知道,也没想一直瞒你。只是…… 我想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

之前不说,一是怕季维知势单力薄去寻家仇,肯定会吃亏;二是现在 X 国大势未去,把陈年旧事拿出来刺激年轻人只会横生枝节。然而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计划再多也没用,盛绥只得站在这,跟季维知聊起年轻人没曾了解过的秘辛。

“合适的时候,什么算合适?等你把一切问题都解决后再告诉我?” 季维知见盛绥默认,冷笑道,“到那时候还有什么意义?这是跟我有关的事儿,我凭什么要等你替我解决了才有资格知道?” 说着,他又忍不住生气,咬牙切齿地攥起拳头。

盛绥试探着把药膏递到他手边,被一下子拍开了,只好蹲在地上把瓶子尽数捡起来,又小心翼翼放回桌上,“我舍不得…… 你一身清白,不该趟这些浑水……”

那些泥泞的过往一个人沾上就已经是无奈,在尘埃落定以前,盛绥想让他的军爷永远赤诚干净,离乌烟瘴气远远的。可他的军爷又哪里肯舍得他一人去背,光是看到盛绥脊背微微弯着的样子,心都已经疼成一滩了。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季维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盛绥,两年前你要走,行,你走,现在你又说有苦衷,行,我听。知道你伤重后我一次次心软,可是盛绥,你不能仗着我喜……” 季维知把那三个字硬生生吞回去,气冲冲地撇开头,说着眼泪也止不住,近乎吼出来,“人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经不住一次次被你推开!”

盛绥哪还有别的心思,他心坎上好像被指甲掐头去尖儿,就一团小火在胸腔里烧。

“知知,对不起……” 盛绥少见地眼眶也湿了,讨好地蹲到他腿边,“对不起,我…… 我就站在这,你生气就打我两下,骂我也好…… 你不要哭。”

盛绥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眼泪,掏出来的素帕仍旧是当初那只。

季维知淡淡地推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抬下巴:“那你现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