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父母的后事,吊唁的宾客各自离去,张六斤像丢了魂儿似的瘫软在地上。
秀芹原本想让弟弟和妹妹去自己家中住几天,张六斤谢绝了二姐的好意,他说自己就待在家里为父母守灵。
秀芹无奈,只得给弟弟张六斤留下点儿钱财,宽慰他一切都会过去,然后和丈夫文广回到了自己家里。
张六斤望着院中的桂花树树枝上逐渐融化的白雪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以后的日子要咋过?”
这是十五岁的张六斤生平第一次要面对的问题,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为了给父母办丧事,同仁医馆也被抵押了出去,父亲留的存钱已经不多,他们兄妹三人以后吃饭都是个大问题,哪里还会考虑读书的事情。
“福无双至今日至,祸不单行昨夜行;麻绳光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是中国民间流行的一句谚语,多用来形容人倒霉到极致。有人曾经调侃街边的乞丐,说他们是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
就在张六斤考虑兄妹们的吃饭问题时,还有个他意想不到的大麻烦在静悄悄地等待着他。
晚上张六斤搬来柴禾将西屋的炕给烧热,又去厨房里把水烧热,他要帮弟弟和妹妹洗漱干净后再带着他们上床睡觉。
过去这些事情都是由母亲刘氏来负责,现在张六斤成了一家之主,照顾妹妹和弟弟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二天早上,张六斤刚起来不久,他准备给他们三人弄些吃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谁呀?”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很少有人会来家里,张六斤应了一声走过去开门。
院门被张六斤打开后,他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庞。
“大妈,你咋来了?”
张六斤口中的大妈是张怀民的父亲大哥家长子的婆娘,也就是张怀民那一辈兄弟族人中的长房长媳。
作为堂兄弟,张怀民和他大哥来往的并不多,他大哥名叫张怀生,是个收皮货的生意人,过去一直在勉县定居,张六斤还是小时候过年时在家中见过大伯两口。
大伯的婆娘王氏天生长了副男人相,说话也似男性那般粗犷,民间管这种女人统称为“男人婆”。
张六斤不清楚多年不曾上门的大妈为啥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
王氏被张六斤请进院里,她在四周来回看了看后说道:“我家兄弟走的时候,你们咋不叫人给捎个信呢,你大伯还没回来,你就敢做主把你爸给埋了?”
张六斤以为大妈是来兴师问罪,他解释说因为父亲去的太过突然,确实没有来得及通知大伯,还请大伯和大妈两口子不要怪罪。
“罢了,没说就没说吧,人已经都埋了,现在说这话难道还能挖出来再埋一遍么。”
张六斤听这话很是不舒服,碍于对方是长辈他没有计较,而是询问对方来家里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