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斤递给保长些银元,让他帮自己找专业人士操办,事后他必有重谢。保长对张六斤说了声客气,收起银元便去安排一应事务。
张六斤把小邠蕊托付给小董照料,他带着妻子买了蜡烛还有供品,去了父母的坟地。
“爸、妈,不孝儿六斤跟儿媳妇惠珍回来看你们了。”
张六斤和惠珍双双跪在父母坟前,蜡烛的火苗被风吹的左右晃动,摇曳不止。
张六斤把酒撒在地上,他对着父母坟前说道:“离家十多年没有回来看过你们二老,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不是儿子不想回来,实在是环境逼人。”
仿佛是感觉父母可以听到,张六斤把自己这些年种种际遇跟父母娓娓道来。
“我当过兵,后来被部队提拔当了军医官。我现在跟达当年一样,也开了个诊所,叫西医同仁诊所。”
张六斤说自己的水平还无法达到父亲当年的程度,他会一直努力下去。
“爸、妈,这是惠珍,是咱张家的儿媳妇。我跟惠珍结婚四年生了个女子,娃叫张邠蕊,希望爸跟妈在天之灵保佑邠蕊健康成长。”
惠珍泪眼婆娑,她跪在坟前对素未谋面的公婆说道:“爸、妈,我是惠珍,我跟福庆一块儿来看你们了。”
张六斤将带来的纸钱点燃,因为数量太多,张六斤为让纸钱烧完,他取了根树枝将成堆的冥币划开。
“小女都嫁人了,等过几天她和我一块儿来给你们搬家。摔娃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对不住摔娃,对不住你们二老。”
张六斤越哭越伤心,惠珍看他喘不上气,连忙用手帮他拍打后背。
“当年我还小,我哥又不在家只能委屈你们老两口睡在这里。这次回来我会给爸跟妈找块好地方,办场风风光光的大事,希望你们能够体谅儿的难处。”
惠珍发现丈夫有些伤心过度,在坟前好几次差点背过气去,她劝慰张六斤父母已经知道了他的难处,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谅解他的。
看张六斤还不愿意离开,惠珍说小邠蕊还在旅馆等着他们回去,不能在此处逗留太长时间。
就这样,惠珍软磨硬泡才将张六斤拖拽着离开此地。
迁坟动土不是随意挑个时间就行,风水先生告诉张六斤这个月的十三号是个好日子,可以在这天进行迁坟。
趁着给父母重新箍坟的空当,张六斤带着惠珍和孩子去了趟原公二姐秀芹家里。
惠珍初次见到大姑姐并未有任何的生疏,她和二姐秀芹亲热地拉起了家常。张六斤在一旁和外甥顶元聊着他们家里这些年来的情况,顶元已经成亲,媳妇是同村姑娘,他们也生了个也生了个女儿叫张惠兰,今年一岁,比张六斤家的邠蕊小两岁。
张六斤环顾四周,屋子里连几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他知道二姐这些年过得很清贫。顶元告诉张六斤,他大哥和二哥牺牲后,他就和妻子把母亲接过来一块儿居住。
姐弟俩多年不见,自然又是抱头痛哭一番。张六斤抱着小邠蕊让她喊姑妈,小邠蕊很听话,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姑姑。
“姐,这是我跟惠珍的一点儿心意,你拿着。”
来时张六斤就和惠珍商量好,见到二姐后把这包银元送给二姐。惠珍知道张六斤的心意,于是在他们姐弟聊天时将银元递到了大姑姐的手中。
秀芹说什么也不肯接,她说这些年弟弟都是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受尽了委屈,这钱她是断然不能拿。
“姐,这钱你要是不收,我就不待了,现在就走。”
说着话,他就要带惠珍和孩子走人。顶元在旁边看到舅舅是真生气了,急忙过来劝慰母亲。
“妈,我舅人家是诚心给你,你就拿着嘛,你看我舅跟妗子俩人都要走咧。”
秀芹只好将银元收好,张六斤这才露出了笑容。
张六斤给父母迁坟动静之大在整个城固县城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十里八乡的群众听闻此事,许多人专门赶来看热闹。
城固县几家酒楼之前就已经将锅碗瓢盆和灶具支在了新街上,七八名厨师同时开整,前来帮忙的执客高达上百人的队伍,保长则充当白事总管,亲自坐镇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