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弟对他的哥哥讲,家里面的柴火不多了,一起劈点木柴吧。
那哥哥对他弟弟说,他没空,他还在熟兔子皮,让弟弟自己去劈柴火吧。说着他还搞怪地对着弟弟做了个鬼脸。
于是那弟弟就操起了斧头,左脚压着一根朽木,“啪啪啪啪”地砍了起来。
那哥哥依然在低头熟着兔子皮,空气里依然弥漫着豆浆的香味。他又咽了几口唾沫,几只透明翅膀上有些树枝状花纹的苍蝇,很大胆地落在了地上的皮屑上。
那弟弟盼望着对面有回响,可是却再也没有听到对面有回声。他有些失望。他又砍了几下朽木,脚下的木头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对面姑娘那边依然没有丝毫反应。他彻底失望了,只有自己这边荡出去的声音,被山间草木贪婪地吸收了。
于是弟弟就不劈了,在朽木上坐了下来。哥哥明白他的心思,却只能叹了口气。毕竟父母早亡,他还只是个孩子,难怪他寂寞。
那哥哥故意问弟弟,你怎么不劈了?
弟弟就说木头太湿了,不好劈。说这话的时候,那弟弟正骑在那根朽木头上,低头抠着手指甲里的泥垢。离他不远的地方,有四五十只黑蚂蚁正簇拥着一只临死的金龟子,金龟子仰面朝天,无力地扑腾着细细的腿。很快,它就被黑蚂蚁们拖进了洞穴里……
那哥哥知道他弟弟的心思,于是就说他的刀太钝了,速度太慢,估计明天也熟不完这张兔子皮。他就让他的弟弟去对面的姑娘家,去借一把刀回来。
那弟弟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霍地一下站起来,就往那姑娘家去了。他抑制不住兴奋,顺着坡就往下跑去。山底有座独木桥,桥下是湍急的溪流,如果马掉下去,都能将其冲走。因为太激动了,那弟弟都忘了怎么过的独木桥。
这时,众人嘻嘻哈哈地笑歪了嘴。
李大壮放下了西瓜,头往前伸了伸,颇好奇地问那讲故事的年轻短工:“对面发出的劈柴声,那弟弟就确定一定是那姑娘在砍?”
“是的,就是那姑娘!”讲到这里,年轻的短工眼睛顿时亮了,变得兴奋起来,“而且,那天还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众人一片哗然,接着他又继续往下说去。
爬上了对面的绿坡,那弟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心好像堵住了嗓子眼儿。他下意识地咽了几口唾沫,可嘴里居然渴得挤不出一滴水来。他抬头看了看绿树衬托着的蓝天,万里无云,山脚下松软的嫩草正在随风飘摇。
接近那姑娘家时,这个弟弟还特地认真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天他穿着的是白布做的马褂和黑色的宽松大裆裤。他从容地走进了院子,那姑娘独自一人蹲在灶边洗碗。夏至里,中午的阳光直射下来,照得那姑娘的发梢上,闪出一圈金闪闪的光。见那弟弟进来,姑娘就起身笑笑,开口问好,问他来干什么,还问他父母不在了是否寂寞。那弟弟就一一做了答复。说到寂寞,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寂寞。
那姑娘看他满头大汗,问他是不是跑着来的。他回答是,那姑娘就去洗了下碗,然后大锅那儿盛了一碗豆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