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把一群毫不相干的恶人们汇聚于此,最重要的纽带就是月见里千绘和她的契约。
但现在的情况是——
纽带被抓了。
在帮助两面宿傩去取手指的时候,被咒术界最强五条悟给抓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手指也没拿到。两面宿傩不耐,却在看见此刻依旧悠哉看节目的伏黑甚尔,向来不怎么动的脑子突然“咔哒”一声。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问。
猩红的眼瞳紧紧盯着伏黑甚尔,就像要把他看穿一样锐利。
伏黑甚尔丝毫不慌。
他理直气壮的说:“我是被小丫头送回来的。”
——他是被送回来的。
月见里千绘却被抓了。
一直旁听,没有插嘴过的夏油杰顿时就蚌埠住了。
虽说十年前星浆体事件已经让他看清楚了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难免心情复杂。
他:“你既然知道我们会随着千绘一起死,为什么不救一下?”
伏黑甚尔困惑:“不是已经死过了?”
他们现在可都是灵魂,托了月见里千绘的福,才有一个灵魂具现的权利。
夏油杰哽住。
曾经在咒术界高层读书的他,无比清楚咒术界总监部的种种腌臜事,也明白它的内里是如何腐坏,那些人到底是如何戕害可以威胁到自己的新生咒术师。
虽说他已经不做好人很多年,但是月见里千绘毕竟是自己的契约者,要是就那么死了,他可就没办法以这个姿态活着了。
一想到要回归“门”里的世界,和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灵魂互相厮杀,他顿时就觉得还不如活在当下。
而活在当下的前提是什么?
是月见里千绘。
思及此处,他一把抄过咒具,正准备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伏黑甚尔问。
夏油杰:“当然是去救她。”
伏黑甚尔嗤笑:“多此一举!那丫头不会感激你的。”
黑发丸子头的青年难得错愕,随后说:“不,我并不是要千绘的感谢。”
“我只要她不死而已。”
面色慈祥的教主大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说:“因为我不能死。”
灵魂的执念强,伏黑甚尔想要复活爱人,于是月见里千绘给了他灵魂种子;两面宿傩想要手指,于是月见里千绘承诺了帮他找齐。
至于夏油杰……他什么也没说。
但是也偏偏最固执。
伏黑甚尔难得大发慈悲说:“你去不了。那小丫头万一真被救了,可不见得会感激。”
夏油杰:“什么意思?”
他不信,并觉得伏黑甚尔是在骗他。
他走到门口,刚一拉开门。
想象中本应该出现的门外台阶和草坪,还有那条宽广的马路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挤压这灵魂的星海。
夏油杰:“……”
关门,从窗外看,草坪。
开门,星海。
关门,草坪。
开门,星海。
他一踏进去,“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关上了。
临到最后一秒,夏油杰忽然想起伏黑甚尔嘲笑的眼神。
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是月见里千绘不在,没人给他开门。他只能在星海里应付着虎视眈眈的各路灵魂。
所以说……千绘,为什么不回来啊。
*
“所以,你想不想回去啊?”熊猫问。
白发金瞳的少女歪头,思索良久,她说:“我是不太愿意回去的……嗯,毕竟高专可比家里有趣多了。”
闻言,熊猫迅速地看了一眼乙骨忧太,赞同道:“那确实。虽然很累,但是生活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她微微垂首,看起来有点苦恼,“我不知道家里养的宠物到底怎么样了。”
“你还养了宠物?”熊猫顿时眼前一亮,“是什么样的?小猫还是小狗,有没有熊猫可爱?”
她笑:“怎么能和熊猫比呢?”
“他们啊,可闹腾了。”
“没有一个算是省心的,为了防止我离开后他们乱跑,我在走之前把他们关进了笼子里,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闹起来。”
闹了。
但只有夏油杰闹了。
他在开不了门的星海,和那群灵魂们厮杀已经很久了。
伏黑甚尔、两面宿傩这两个可以碰到门的家伙却一动不动,一点要救他的意思都没有。
真要命。
熊猫才不知道她说的“宠物”
是什么,乙骨忧太却注意到她谈及“宠物”时微妙的停顿。
时间一到,熊猫和狗卷棘他们又去训练了。
月见里千绘就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对着乙骨忧太询问:“我住在哪里?”
乙骨忧太绷着一张脸:“我旁边。”
她有点惊讶:“邻居?”
少女的的金色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乙骨忧太心中一动,感觉有根弦被轻轻拨弄了一下。
随即,很快又缓过神来。
他不再回答她的问题。
月见里千绘觉得有意思。
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没想到一朝被囚,到这种份上,还能和他做邻居。
虽然大概是因为要方便对自己进行监管,月见里千绘也依旧觉得有几分好笑。
“好啊,我不认识路,你带我去休息。”她理直气壮的说。
于是乙骨忧太直接给她带到了学校安排的宿舍门口。
月见里千绘推开门。
空荡荡的宿舍,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阳台,还有最基本都床铺书桌。
问题倒是不大,只有一点。
“什么用品都没有吗?”她指着房间里的场面,不可置信,“我是被强行抓过来的,难道你们还指望我自己带行李?”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月见里千绘的房间,简直就是一无所有。
乙骨忧太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沉默了。
难得的羞赧使这位性格腼腆的特级咒术师失去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