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花香浓郁,人面花面笑春风。
漫山遍野的桃树花苞展开,一夜之间将天地连成红白,招蜂引蝶,生命的色彩。
引擎轰鸣,不宽的乡间公路上,偶尔会有载满货物的卡车经过,是这里为数不多的与时代接轨的风景。
公路坐落在群山之间,九曲回肠,司机并不寂寞,有时不时飘来的花香为伴。
群山不比平原,这里实现不了农业机械化,生活在此间的人仍以古法耕地,旱涝保收,堪堪糊口。
年轻人是受不了这种闭塞的,甭管经历实力如何,上过学的没文化的,能跑的都跑光了,留下来的,要么是不愿出去的老人,要么是没能力出去的人。
人少意味着安静,它的另一释义叫做荒凉。
桃花香味冲鼻,沁人心脾,就在桃树群中,一张沧桑容颜背着背篓,一步一印,那背篓中,是一包肥料,老妇人又下田了。
三月农闲,田里其实无事可干,顶多翻翻新土,可随着人力流失,有太多的良田无人种了,那些发了财的人家,看不上这点收益。
冯婶一家即将迎来新生活,她和丈夫多年积蓄,儿子还算争气,在当地县城买了套房,装修完毕。这不,夫妻俩收拾妥当,打算过段时间就搬进去。
妇人速度缓慢,脚下稳健,看似风中飘絮触之即倒,可始终稳稳当当。
一路上,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她一一回应,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问候。
待她走远,有些愈发飘了的人就开始表演。
冯婶因为家里买了房子,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见人便吹,以后如何如何,嘴就没停下来过。
磕着瓜子,冯婶眼瞅妇人走远了,嘲讽道:“忙给谁看呢,就她家那一亩三分地,能种出个什么名堂?”
她家对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崔大娘道:“话不能这么说,过完年,又有不少人搬走了,陈胜是她婆家的叔伯弟兄,如今离开,田里荒着也是荒着,她索性接了过来,这不,开始种蔬菜了。”
“陈胜家的田地可不少,就她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咱们这儿穷乡僻壤的,平时难得见人,到时候种出来了,怕是没人收哦。”冯婶道。
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阴阳怪气,这源自于,早年间两家颇有恩怨。
两家的田地,有一块是相接的,冯婶这边种玉米,多占了一行,陈家人哪里会受这种气,当即就干了起来,陈家兄弟姊妹多,冯婶一见干不过,自己又没道理,只好忍气服输。
不过冯婶为人小气睚眦必报,把这件事记了几十年,如今陈家中落遭遇大变,心思开始活络起来,明里暗里变着法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