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夷城往牂牁郡的大道上,一队人马正在狂飙。
杂乱无章,惊慌失措,且有些气急败坏。
前面的马队有千余骑,战马过处,烟尘冲天而起,带头的是刘胄的侄儿刘不然。
在骑兵后面十余里处,却是将近20000的蛮族步卒,刘胄,带着亲兵,骑着战马,却跟在这一队里。
刘胄的心里,越来越是慌张。
此次,且兰国的力量几乎是倾巢而出,所有的战力全部被带了出来,且兰城留下的老弱妇孺,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指望他们守住城池不丢?那还是算了吧。
他的本意,是借平夷城大会的机会,抢夺尽可能多的利益,最不济,也要展示出自己的雄厚实力,让周围那些蛮酋们放心和自己结盟。
更深一层的意思里,他的这个做法,其实也是在向那魏氏子表态,自己如此支持他魏氏的事业,他该对自己有所回报吧。
谁知道,自己的老巢,却被人家端了。
至于且兰城是已经被端了,还是被围困了还在攻打,其实,这个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回且兰城。
如果且兰城陷落,所有家当家族都在其中,自己将能去哪里?重新钻进山林之中做蛮酋?还是跑到孙吴做降将?
若进山林,自己还有多少东山再起的可能?
若归东吴,自己的价值尚余几何?
刘胄越想越没底。
不敢想象。
离开平夷城时,他本来是跑在最前面的,但跑着跑着,刘胄的心里忽然一激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至于是平夷城那里不对劲儿,还是且兰城那里不对劲儿;是魏氏子那里不对劲儿,还是自己这里不对劲儿,他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对劲儿!
于是,刘胄便让侄儿刘不然带着骑队打头,去拼命救援且兰城,只要且兰城还在,自己就不怕没有去处!
另外,他派了几骑心腹之人立即回转,去向魏侯爷求救。
刚才走得实在过于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和小侯爷打个招呼呢。这时候,该他这个侯爷出手相助了。失去且兰国,他平夷城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且兰国就是原来的蜀汉牂牁郡,下属四个县城,刘胄让人带话给那魏侯爷,自己愿意割让两个县城给他,只要他能来援我且兰城!
即便做了这些,他还是不放心。
他还让人想办法去找到吴彦祖,告诉他,只要孙吴愿意来兵,帮助自己守住且兰城,自己愿意接受孙吴的郡守大印!
这事情,吴彦祖不知道明里暗里提到了多少次,刘胄一直没有松口。
现在,他再也顾不得了。郡守就郡守吧,以后想办法,仿蛮王孟获故事,做一个实打实的且兰蛮王即可。
其实,做郡守也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情,至少,明面上的郡守,算是你孙吴的官僚了,该给的支持,你总得给我吧。
且兰为且兰水的上游,此地物产丰富,且有铁矿,这才是且兰真正的宝藏所在,刘胄所求不多,王而霸之。
既然刘胄自己做了步卒的领军大将,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也就有时间好好琢磨这一次的事情。
当他将所有事情前前后后都重新捋了一遍后,一种隐隐的不妙之感涌上心头。
他发现,这所有的一切,是真正意义上的所有的一切,如梦幻泡影,仿佛背后始终有一双若隐若现的手,在掌控着一切。
且兰国立,蜀汉帝国有充足的实力来打压自己,但为什么在这个过程中,以往强盛的蜀汉庲降都督府却显得软弱无能,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且兰城头的王字大旗已经飘扬了一年多了吧,但到目前为止,且兰城下都几乎没有出现蜀汉的政府军。
接着,魏氏子来。
魏氏子有问题么?
不该有问题啊。
诸葛亮于北伐前线去世,魏文长谋反被诛,其亲信救出了魏延族人赶往南中,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啊。
自己一开始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种种渠道都证明了这消息的可靠性。
甚至吴彦祖先生也通过孙吴的渠道,证实了这事情的真实性啊。
可事情就是这样诡异。
那流亡的魏氏子本计划借道且兰去孙吴,谁知道,却被吴彦祖和自己激发出了勇气来,要在南中立国。然后,就施出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妙计,一举而下平夷城,赶走了庲降都督府的军力……
事情捋到这里,刘胄终于醒悟起来——诡异点就在这里。
那庲降都督府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