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公子当初在且兰城，在平夷城，捣风捣雨的，将整个南中搅了一个天翻地覆，岂非一样救生民万千？这是有大福报的人呐，走到哪里，都有如此壮举，想想，真是令人佩服，不得不刮目相看咧。

“当初，就在这里，那狗日的蛮王主攻此处，交州蛮阮老五确也骁勇，冒着弓矢刀枪，攀上城头，端的生猛无比，比你大哥我……咳咳……也不差多少了，城头的士卒倒下一片，后面蛮人陆续登城成功，聚拢成堆，堪堪便要酿成大祸……关键时刻，我老朱是再也顾不得什么了，飞身上前，拿命去填这个窟窿。”

“也是那货命里该绝，他做什么动作不好，偏偏跳起来在空中，你说你没事儿跳个鸡毛？老子一刀捅在那货的胸脯上，当时就是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子手腕子一翻，刀子在他胸腹间一个回旋搅动，五脏六腑喷了老子一头一脸，当场气绝身亡！狗日的，跟老子比，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老子朱家连命都不要了，你能比！”

“那是，”马保国嘴巴里的马屁不要本钱似的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那货姓什么不好，偏偏姓了‘软’，碰到兄长也是他命苦，还有什么话说，死了也不冤。老爷子泉下有知，知道兄长今日模样，怕也笑开了颜！阎王爷那里，也该有一副金交椅好坐！”

“哥哥我够硬不？”

“硬！必须硬！”

“那边，”朱武指点着当初李一驴飞箭射飞蛮的地方，“这里，才是最惊险不过。那蛮族也是牛逼，猿猴一般，捷如飞鸟，却不料老子在此安排下一只神兵！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奇才，一手飞箭无敌，那飞人一个个落地成盒，哈哈哈……”

“讲讲，兄长，快讲讲——”

关于李一驴的故事，即便再听上三百遍，相信他们都不会生厌。这便是武人的天性，镌刻在骨子里面的铁血性格使然。

“那些蛮人顺着树木飞也似越过城头，有的落在城上，有的直接飞入城中，若是阻止不住，这兴古城也就算彻底完蛋，我朱家也就再无生还可能。”

“当时城下箭如飞蝗，皆是朝着这神箭李一驴来的，老子老远便发现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纵身，便挡在这小子身侧，当时，这半边身子，瞧，就这半边，嘿嘿，挡箭百余只，如刺猬一般，痛？不觉得，只是半边身子沉重，站不稳了差点就掉下城头，做了人家的俘虏！”

朱武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解开裤腰带，掏出家伙，便见一道白光闪过，一股清泉，从城头飞溅到城外。

那边，马保国也毫不含糊，当即解开裤腰带，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一道白光闪过。

“比比？”朱武斜着眼睛看向马保国。

“恭敬不如从命！哥哥可别不好意思哦——”马保国将出水的角度调高了几分。

身后不远处，士卒们瞠目结舌，当即便有样学样，一排清泉城上流，落入城下便成愁。

“兄长，小弟倒也听说了这神箭无敌李一驴，只是没能见上一面，甚是遗憾！兄长这是藏私了哦，舍不得？怕小弟抢了他去？”

神箭无敌李一驴飞箭射飞蛮的故事，早已听得耳朵都磨出了茧子，可这战事之后，那李一驴便销声匿迹了一般，让有心人马保国也是惆怅万分。在内心里，他是真的以为这朱武藏了私，怕自己将这神箭手带走了。

提到李一驴，朱武也是一肚子的窝囊气。

“不提这狗日的，现在牛气得不得了了，连老子也难得一见了。”朱武是真的不知道那李一驴最近都干嘛去了。

自从兴古城动乱之后，这李一驴先是养伤，鬼影子见不到一个，然后，又说是散心，还是鬼影子见不到一个。

而对于这样一个大功臣，朱武也不好过于苛责不是？

更有一样，现在的朱武忙得每天连打屁的时间都没有，郡守郡尉一肩挑，又是建筑工地，还要应付豪族们的纠缠……哪里有时间放在一个犟驴子的身上！

一泼尿尽，顿时便感身轻如燕神清气爽，二人谈兴正浓，朱武狠狠向城下吐了一口唾沫，道一句：“那谁——狗日的毛驴子最近都在干嘛？有知道？”

后面畏畏缩缩上来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禀郡尉，驴子最近总是出城，也不让弟兄们跟随，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公子呢？要是沈公子出了事，你们有十颗脑袋，可也保不住了。”

提起李一驴还好，提起沈公子，士卒们的脸色更是难堪，“沈公子每天到处游走，根本不让咱们跟随，出事不出事，可真不由得咱们咧，万一……咱说是万一……郡尉您老人家可真是怨不得属下们。”

“哎——”

朱武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