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是喝高了的节奏。
“要得!”朱武霸气地一挥手,二人再次举碗,但实在是有点过量了,虽然还没有醉倒,奈何肚子的容量实在有限,涨得不行,厕所都跑了好几趟了。
朱武豪气干云气色不减:“马保国——我的马兄弟!没说的,只要你愿意,兴古郡就是你的家!有哥哥我一碗米,就有兄弟你的肚儿圆!那谁……”
“哥哥你可别食言,兄弟我就跟定你了!”想想,这多年, 跟在族兄马忠身边,可有一次杀得痛快?按照这朱武所言,这里才有咱马保国最向往的幸福生活啊,钢刀并举,鲜血垫底,鲜花铺路,要战功有战功,要政绩有政绩,多美气!
“兄弟,我告诉你一句私话,这也是酒话,听过就算完,不能对外说,你答应保密,我才说,否则,别怪哥哥我藏私。”
马保国一阵小激动,看来,酒到位了,话也将要到位。接下来,必定是不寻常的话语,必须拿下呗。
“朱哥,这是什么话!今天,这室内,就你我二人,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进了第三人耳,我马保国是爬爬!”
“好兄弟!哥哥我信得过你。这句话,倒也不是咱的原创,是沈公子告诉哥哥我的,哥哥我觉得很受用,很实际——”
朱武“哦——”打了一个大而响亮的饱嗝,搂住马保国的脖子,嘴巴附在他耳边,满嘴的酒气,熏得马保国一阵反胃,他捂住口鼻,勉力支撑,嘟嘟噜噜地说:“兄长快说,兄弟我已经等不及了。”
“嘿嘿嘿嘿,等不及,也要等。”说着,朱武松开马保国的肩膀,神秘地一笑,“哥哥我去放个水,回来再告诉你。”
马保国气得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窝给他,笑骂道:“哥哥忒不痛快,不过兄弟我喜欢——”
二人一起去放水,再回到酒席桌前,都清醒了许多,看来,再接着干几晚,一点问题也没有。
朱武似乎忘记了刚才的话头,马保国不得不重新捡起来,道:“哥哥,到底是什么话,急死小弟了。”
“兄弟你可听好了——先礼后兵,其实不如先兵后礼,更见效果。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一边说,朱武的双手做爪状,便在马保国的胸前跃跃欲试,吓得马保国连忙后退。
未几,朱武貌似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顿时,鼾声四起,恍若滚雷。
留下马保国愣愣发呆,一碗酒,举在空中,好久,没有入喉。
“先礼后兵是常例,先兵后礼,却是……”勉强喝一口,沉默良久,马保国将酒碗摔在桌子上,道一句:“麻蛋,好一个先兵后礼!”
夕阳西下,余晖落了,各种影子便被拉扯得长而又长。
此时的兴古老城便显得尤为高大巍峨。
朱武早就醒来,两个醉醺醺的家伙在兴古城头瞎晃悠,不时探出头去,前面的那个在这里指指点点,在这里圈圈划划,口水四溅。后面的,连连点头,啧啧称奇,随口附和。
再后面跟着一排士卒,靠近了被骂“滚蛋”,离远了又担心这俩货掉下城头摔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里将这两个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无数遍。
那又怎样?也只敢在心里骂娘老子,却也无法,谁让人家是老大呢。
为首的那个大个子,正兴致高昂地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这里,就是这里——”朱武狠狠踩了踩脚下,恨恨不已地道,“老子一直站在这里,走,还是留,煎熬着呐,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份压力。老父亲已经为兴古城而死,族人也死了许多口,剩下的,都眼巴巴地看着我,再不走,说不得,整个朱家,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朱武狠狠一口痰吐在地上,仿若要将地上砸出一个坑似的。
“走,很容易,揭开……抽身而去,保存下朱家族人。但是,我朱家在兴古城,在南中,也就算没了跟脚!难啊……”
说到这里,朱武两眼湿润了,胡乱抹了一把脸,裂开大嘴苦涩地一笑:“老子就是不服气,不服输,老子还想赌一把,赌一把大的!赌赢了,天下我有朱家的一份!赌输了,死光光算球了,拉基本倒!大不了到了九泉之下,老子给老爹负荆请罪去!”
朱武讲的这一切,马保国自然早已知晓,只不过,再次站在这曾经流血搏杀的地方,听着当事人的亲口讲述,却依然让马保国既激动,又神往,心驰陶醉,巴不得当初有自己在其中。
“也亏了有沈公子带人来,就在老子最绝望之际,神兵天降,来了沈公子!嘿嘿……这辈子啊,你哥哥我谁都不服,就服这沈公子,他是咱兴古郡的大救星咧。没有他,多少汉民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马保国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