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席……麻将……”
“扇子……竹扇……”
无数思绪,在沈腾的脑子里飞速旋转。
后世那么多的东西,日常生活中随便一个,拿到这个时代,也许就是“X大发明”。
对于这个,沈腾非常自信。只是一时之间,想要立即拿出来,哪里有这么容易?
但老人家手里的蒲扇却给了他许多灵感。
“老人家,丝绸,在这里,多么?”
“丝绸?”老爷子诧异道,“当然也是不少的,因为此地豪族也好这个,另外,丝绸向南,才是更大的市场,只不过啊,等你到了老吕头那里,你就会知道的更多了。”
老人口中的“老吕头”,自不必说,指的是王伉当年的好兄弟好搭档永昌郡不韦县的吕凯。二人当年合力,将叛军全部牵制在小小的永昌城下,导致这些叛军被诸葛亮三路大军合围,一举而定南中。
“这里,可以到南边去?”
“那是自然!”
提及此事,老人家顿时便来了兴致,谈兴也就上来了。
“前汉(西汉)武帝时期,博望侯张骞西行至大夏(今阿富汗),见蜀布及邛杖,问何所来,曰身毒(古印度)。也就是说,那张骞之前,咱蜀中到身毒的商道,就有人开拓了。绵延自此,怕不下四百念之多了。”
“老大人莫说手的是古身毒道?”
“什么古身毒道?”老人家一时迷惑了。
沈腾恍然大悟,这所谓的“古身毒道”本是两千年后的学者们对于南丝绸之路的称呼,这个时代,哪里知道什么叫“古身毒道”。
沈腾不好意思地笑了,讪讪地笑道:“从成都,到身毒,再到大夏,这条商道,可真是不简单啊。”
老人呵呵一笑,道:“你小子是不是还想去见另外一块‘石头’?到时候啊,你问他好了,人家吕氏才是这条商道上的老大呢。”
“吕氏?”
“对啊,永昌郡不韦县的吕氏!”
“不韦县……”沈腾喃喃自语两句,忽然间,脑子里面灵光乍现,“吕不韦的不韦?”
“然也!”
沈腾终于将这大名鼎鼎的吕凯吕氏与吕不韦联系起来——当年,秦王嬴政掌握实权后,将吕不韦整个家族贬往蜀中,半道上,又去信一封:“君何功,受任封地,君何亲,号称仲父?”
吕不韦终于明白了,秦王并不想放过他。
为了保全族人性命,吕不韦当即自杀,算是对秦王有所交代。族人得以保全,辗转来到蜀中。
原来,吕氏竟然来到南中最偏远的地方永昌隐居起来。
再想想王伉老大人所说,商道被掌握在吕氏手上,也就可以理解了——人家祖上便是战国末期天下首屈一指的商家,因为“奇货可居”一跃而成为秦国相国。
再往上追溯,人家吕氏的开山老祖,便是那开八百年大周基业的姜子牙(吕尚),在这里开辟一条商道,有什么稀奇!
由此,沈腾对那位顽石太守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接下来几天,包子他们照样干其老本行,围猎,给蛮人开辟更多的生产生活空间,顺便也完成老郡守王伉的另外一各任务——炫耀武力。
提及郡内的这些事情,老郡守的嘴巴就再也停不下来——
“昆明郡这几年虽说比较平静,但那也只是表面的平静,隐患同样不小,这里的青白蛮之间动辄便是刀兵相见,只不过人家这些大的蛮族之间相斗,都不报官。”
“在他们心里,本就不怎么认可咱汉人的统治,自认吃亏占便宜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干什么要对你汉人说?今天吃了亏,明天找补回来便是,如果真的找补不回来,那说明自己实力不够,打落门牙肚子里咽。”
“之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和汉人政府产生重大冲突,原因无他——实力不够尔。”
“这个时代的汉人与蛮人相比,有一些东西的的确确是遥遥领先的,比如生产技术,和生产工具。”
“而文化教育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刀白凤最近骚动得厉害,据说他已经明确放话了,希望自己族群的事情,郡守府不要再插手。这家伙已经膨胀得快不知道自己一顿吃几碗饭了。”
“想想也是,当年诸葛亮大军围孟获,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当初的那场叛乱,段氏刀氏流的血并不算多。而刀白凤这一代人,那时候还小呐。时间呐,是消灭一切的最大力量,是该让他们知道汉家刀枪的可怕之处了。”
“适当的武力炫耀,是必须的,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这千余悍卒,不拿来炫耀炫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庲降都督府那边这两年几乎陷入自身难保的地步,尤其是张翼做都督这几年,牂牁郡都成了且兰国了,哪里有精力顾及到咱昆明郡这里?”
……
随着老大人的絮絮叨叨,沈腾总算是对这昆明郡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
老大人的不易,就是昆明郡的不易。
昆明郡的不易,也就是庲降都督府的不易。
庲降都督府的不易,也就是蜀汉政权的不易。
老大人讲的这些“不易”,无一不是蜀汉政权在南中统治虚弱的体现。
但昆明郡,包括西边的永昌郡,之所以还保持了目前的平静局面,说到底,还真的不是蜀汉的力量如何,更多时候,是为政一方的这些大佬们的牺牲付出,以及当地豪族大姓们的克制挣扎。
对于老大人的安排,包子他们自然欢喜无限!
本来嘛,出来吃白食有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如同兴古郡牂牁郡那样的蛮族人叛乱,就意味着没有仗可打,已经让他们老大不高兴了,若再没有“围猎”这个事情,那咱还不如早早离开这昆明郡罢了。
在蛮族人面前炫耀武力,那是纨绔们的老本行啊!
所谓纨绔,便是穿戴纨与绔的人,那不是炫耀,还是什么?
更何况,放眼整个蜀汉,还有比我包子几人更烧包的人么?
于是,包子他们便跨马游街一般地,在各个地方开始了新一轮的纵马驰骋。尤其是大族群所在之地,更是肆无忌惮,遇到人家的族人,,也不管人家身份如何,是否听得懂,便直接问一句:“可有不平事?”
偶尔的杀戮是必须的。
不流血,怎么叫炫耀?!
每到一地,便是同样的戏码上演,根本不将那种豪族大姓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