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吃惊不已,以李存信为首的众义子们纷纷劝阻,李存信焦急道:“父亲三思啊,怎能将母亲送入邢州城那座虎口中去,为母亲安全计,还请父亲速速撤回成命。”
“滚开!”
李克用抬脚就将围在身边的几个义子们个个踹翻在地,进而怒斥道:“你母亲掌府中内事多年,女子大丈夫也,除了某数她最有资格去城内劝降,你们这些小儿懂得什么?”
李克用力排众议,当众钦点了自家夫人去城内劝降李存孝,河东军将们不敢反对太师,但对出主意的张承业仇视无比,若非有李克用保护,张承业怕是早就被剁成肉酱了。
李克用之妻听说后思虑再三,还是果断点头答应了下来,第二日他便在沙陀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邢州城外,孤身一人直入邢州城。
城外的李克用、张承业焦心等待着,等待的时间最为漫长惹人心焦难耐,坐立不安。李克用心忧的是自家夫人的安危,而张承业则是担心自己的性命是否能够保全。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临近正午时分,只间城内还没有任何的动静,正当众人等待不住的时候,哨马来报,邢州城头高举白旗,城门洞开,夫人单人匹马带着一魁梧汉子走了出来。
那大汉上身袒胸露乳,身背一捆荆棘,似是请罪之状,金休休将军已经率兵马迎接了上去,据他通报,那请罪大汉正是叛贼李存孝。
河东众将听到顿时欢悦不已,看向张承业的眼神也是少了敌意,多了些许的敬佩之意。包括一直反对的李存信也是面露笑容,轻松了下来,李存孝哪怕请降也是难逃一死,倒是省却了继续围攻城池的时间和辛劳。
李克用也是豪爽大笑了起来,笑声中除了为他夫人的骄傲,多少还带了那么一丝欣慰。
李存信狼心狗肺反叛于他,但他至少没完全绝了同他李克用的情谊,还存着人性。李存孝平日里最敬畏李克用之外便是其夫人刘氏,母子间情谊最深,这也是李克用敢于让他的夫人去城内劝降,这是一场豪赌,但他李克用赌对了。
李克用抱拳对张承业赞道:“张中使此计甚妙,省却我大军继续围城之苦,此番你居功至伟,当然了,你的性命也是保住了,哈哈……”
张承业也是把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他连忙摆手道:“此番大破邢州城,全赖太师和三军将士用命,张某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不敢贪天之功。”
李克用点头赞许,看着张承业这个人越发顺眼,对他的脾性了。
……
中军大帐之内河东军将依次列定,他们静静等待着李存孝的到来,帐帘被掀开,迎面进来的便是太师夫人刘氏。
刘氏温婉大方,但也有直爽胆大的一面,要不然也不敢单人匹马直入邢州城。刘氏行了一礼开口道:“太师,妾幸不辱命。”
李克用握住刘氏双手温言道:“夫人此番辛苦了,去后帐歇息去吧。”
刘氏似有迟疑,他扭头去看了一眼帐外,咬着牙道:“太师,敬思确实做了混账事儿,但你能否宽宥一二,饶恕他的性命罢……”
李克用脸色一沉道:“此乃我河东军情大事,夫人还是不便插手,歇息去吧。”
刘氏还欲再说,李克用派人将她搀扶了下去,帐内众将看到此情此景心思各异,似乎对李存孝的命运都有了判断。
李克用回到帅椅上,提声道:“来啊,把那个混账东西押进帐来。”
“遵命!”
帐帘掀开,两名黑色甲士押着一人进入了帐内,看到来人河东众将都是唏嘘不已,这还是往日他们河东军中那个威风凛凛,逢战当先,所向无敌的那位大将军了嘛……
往日魁梧雄壮的李存孝似乎瘦了一圈,两侧脸颊突出,眼窝深凹,满面的虬髯杂草般长着,唯独双眸有如狼瞳,虽说焕散但偶尔扫射间也透着一丝凶险的味道。
此人是一匹饿狼,今日虽羸弱不堪,但他日恢复过来,依旧能朝你身躯狠狠撕咬下一块肉的下来,让你血淋淋的。
感受到昔日同袍的目光,有讥讽嘲笑,也有得意,李存孝的心似被剜了一般,尤其是他看向他的仇人李存信,此刻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而他就是那个输家。
若非他双手被背立捆绑着,李存孝势必要徒手活生生撕碎了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