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晚8点,外城,阴暗的旧楼,凌乱的屋子,鲜红的腥味,没有一寸完好皮肤的有十五年警龄的刑警,后脑勺被磕在家中客厅的吊灯上的倒勾上,这是从未有过的挑衅和威胁。
我一时觉得脑袋被人重击,面前这幅景象的冲击让我有些楞。一时都忘记我该做什么了。韦空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知觉,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杀人和杀警察是不一样的,特别是警队队长这种高职位人员,这意味着凶手绝对不畏惧于制裁并且也绝对有能力与司法作对,因为抓捕工作无法进行,谈何司法正义不正义。甚至侧面意味着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就是说,凶手此时,按理而言,在城市里可以真正做到为所欲为,这是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力量的对抗,司法正义的理念此时我更应该抛之脑后,以免产生新的情感上的失落。
从15日开始,再也没有现身过的黄队长,现在以这样的形式现身在我面前。
我记得黄哥的面色在谢震出事的那晚显得格外沉重,我现在看来,或许是当时知晓什么新的情况?我的后脑的钝击感让我难以集中精神去思索,我只能用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到韦空打着电话大声地喊,是在呼叫增援。
我想起来我们来着是为了找到黄哥的妻子章雪,可我在这里并没有看见她。我看到一滩血液在地上流向房间走廊的尽头,不祥的预感再次泛起,我绕开黄哥的尸体,腥臭味让我始终保持清醒,我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打开房门,发现了一个不见首的女人瘫坐在地上,之所以判断是女人是因为该女人并未着衣,裸露出来的皮肤遍布抽打和划伤的痕迹,血肉模糊间我通过器官判断是个女人。而她的脑袋,我仔细在屋内搜寻了近一分钟,终于还是在厕所的马桶里找到了死不瞑目的“章雪”。这是身首分离的章雪,她瞪大的无神的眼睛对着我,嘴部轻微张开下颚前置,像是在生前还有什么话语没有讲干净——可能是恐惧时的恳求,也可能是绝望时的咒怨。
我从未见过死人的眼睛,最少瞪着的没有。
韦空拿着刚挂完的电话,走到走廊尽头的主卧室,看了看无首的章雪,然后我通过章雪的头发将她的脑袋从马桶里拧起,韦空见着只好叹息了一口气,然后示意我放下别破坏现场,技术部的人才们不远了,秦牧李淇也很快就到。
我和韦空站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屋内的血腥味是我们的提神剂,韦空像是看见了什么,然后从已经吊死的黄哥的常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露了半片的纸片,上面是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字体,但内容却不一:“救赎。”
熟悉的字体让我确定这与赵珑一案是同一个案子。
鲜红的字体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但我还是镇定下来,问韦空:“上面这个救赎是什么意思?”
韦空抚着下巴,皱着眉摇摇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