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娘被挤得一个趔趄,立刻抬眼起来怒视着花广武。商姨娘连忙拉了她一把,又往旁边让出了个空位,扯着她赶紧坐下来。
花广武压根就没往这边看一眼,端了碗就大口大口开喝,又伸筷子去夹萝卜丝,翻得盘子里乱七八糟的。花玉朗往他这边看了看,小鼻子就微微皱了起来。
“快吃,”花蕊娘悄俏冲着花玉朗使了个眼色,又给他把碗往上抬高了一点儿。很快花广武稀里呼噜就喝完了一碗,又伸过去示意秦氏给添上,嘴里咕哝着:“咋成天都是玉米糊糊,娘你啥时候炒个肉呗。”
“啥肉?还想吃肉呐?咱家是那吃得起肉的人家,七八张嘴光讨食不干活,是当那地里能刨出金子来?”秦氏立刻将勺子往盆沿上重重一磕,瞪着眼珠指桑骂槐地说道。
“咋就没肉了?咱家以前哪吃这个……”花广武脖子一梗,不服气地嚷着。
“咋还堵不上你那张烂嘴?”一直没说话的花庆余突然将筷子往桌上使劲一拍,花广武马上缩了缩头,虽然没顶嘴,面上却明显还是不服气的样子。
花蕊娘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突然就觉得有几分好笑,看来这天天顿顿的玉米糊糊,是自己几个来了以后才有的待遇。还真是为难了他们一家子,要是自己几个一直不走,难道他们就得这么跟着吃下去?
吃完晚饭秦氏可没打算让她们闲着,剥玉米是粗糙活,不需要借着光。花蕊娘本来还打算将食盒给吴婆婆家送回去,见状也只能作罢。等到商姨娘洗了碗筷回来,四个人又凑了一堆剥玉米,直忙到月上中梢,秦氏才算是发了话让她们去歇着。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秦氏又另外寻到了新的活计,打发她们三个到后山上去拢猪草。花玉朗因为是病号,又有大夫交代他休息的话搁在那儿,秦氏不好硬要使唤,嘴里却没忘了骂上两句。
三个生手没头没脑地忙乎了大半天,才算是拢回来两背篓猪草交了差。花蕊娘见好不容易得了空,便拉了花云娘出门去吴婆婆家还食盒。
小姐妹俩一边走,一边说着小话。
“姐,你看我这手割的。”花云娘举起手指向花蕊娘抱怨着,嘴巴都快嘟上了天去。她哪里受过这样高强度的劳动训练,这会儿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注意点儿,叶子边上有细刺的,都割人,”花蕊娘无奈地叮嘱了一句。就是想着秦氏说不定一会儿又能寻出什么活计,她才特意拉着花云娘一起出来躲懒。
“咱们以后天天都要这样干活吗?”花云娘抬起眼来盯着花蕊娘,试探着问道。
“恩,只怕比这个还要艰难。”花蕊娘点点头,老老实实地答道。
花云娘脸上顿时就有些泄气,想了半天又抬头道:“我不怕,起码咱赚的银子是自己的,不像这会儿,吃都吃不饱。”
“是这么个道理,”花蕊娘立刻就笑了,花云娘也跟着呵呵一笑,伸手便挽了花蕊娘,向着村西头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