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魔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狞笑，张口一吐，便有乌光浮现，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光痕。

“那……”甘棠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还是没问出口。

从一开始，温言就和这些亡魂立下的约定，给予他们的共识。

灰布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飞到高空中，歪歪扭扭的飘动着，缠上那一道流光，带着那一道流光飞下来，重新回到温言这里。

“如你所愿。”

“是，不做任何限制。”

尤其是那些亡魂大军，神出鬼没，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又在一千多公里之外，这谁绷得住。

很多原本应该是来拦着这些亡魂的职业者，却都在冷眼旁观，甚至有些人，还将想要逃的人都扣了下来，或者拖着他们。

“不用刻意叫了，你们给开个窗口。”

“我做到了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羊头怪仰天大笑。

南洋中部的地方，地下的交点里，老板已经完成了祭坛的构建，但是周围的五根柱子，全部坍塌了。

那头骨遍布焦黑，眉心还有一个大洞。

不过，飞僵？

现在就有飞僵了？

曾经留下来的？扶余山的？

正琢磨着呢，卫景苦笑一声，得了，不用猜了，马上就会见到了。

灰布翻滚着摊开，露出了里面的法剑。

所有的亡魂身上，留下的那个印记，都在此刻亮了起来。

但是被那群汉使搞了两次之后，从陆地上西去的人就少了，敢接收的人也没了。”

“让温言去这种粪坑，实在是委屈温言了。”武当掌教说话毫不客气，但这会儿，大家开个小会，也没人说武当掌教说话太粗俗。

等到甘棠走后，卫景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遥望向南方，他还真没想到，南洋那边出了这么大事。

道爷执拗起来，那可是谁都劝不住的。

甘棠那时候还年轻，只是站在后面看，但这位年轻的医师，她却是记下了。

所行所为，皆为正义，无需顾虑，心如何想，便如何去做。

大家只觉得，粪坑的形容，的确是很贴切。

站在羊角魔周围的那些炮灰，被波纹扫过，瞬间便被镇压在地上，当场暴毙。

一个个亡魂身上的印记，自行飞出，落到了温言面前。

而且，那家伙竟然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完成了所有的前置条件，能在南洋联盟打开了地狱之门，召唤了大量的恶魔降临。

温言左手一抬，指甲一拨，便将那一点流光弹飞了出去，命中一个倒霉蛋魔头，那魔头哀嚎一声，便飞速腐朽。

天空中，一道流光，正在飞速靠近。

但是预防万一，他得防着神州内，是不是有人有什么想法。

叮嘱完之后，瓦拉克挂了电话，心里终于踏实了。

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大丽花号会飘向了南海。

下一刻，纯钧锏微微一颤，绽放出刺目的光华，如同化作了一轮燃烧的大日，在羊头魔的脑袋里绽放。

他觉得他问了，可能反而不好，还是保持点默契吧。

老板一动不动，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那些不断融化，不断涌动的金砖，也开始渐渐的消失。

甚至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多清扫一些地方。

“哎哟，四师叔祖，您有什么吩咐？是找小烧包吗？她在看电视呢，您等下啊，我去叫她。”

波纹再次扩散开，羊角魔身上，一道气浪扩散开，他的整个身躯，都被压的跪在了地上，手臂支撑在地上，都陷入到了大地里。

要是牵扯到这些，她再问就不合适了。

就像是曾经温言玩过的游戏，地面上一堆正常大小的炮灰，源源不断，而后面一个七八米高的boss，站在后面，指挥着炮灰去送命，靠命来消耗对手的力量。

他感应到了他的一个手下，一个背叛他，自谋出路的手下，此刻不知道如何做的，竟然能真身来到这边。

要么等死，要么反抗，奋力一击。

但随着温言的插手，将那个共识变得详细，一切就变了。

因为这灰布最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是被老天师用来包裹法剑用的，见到温言之后，才跟着温言跑路了。

这些亡魂的单体力量虽然弱，可他们在长河里，几乎是不会彻底消散的。

无论那老板要做什么，他现在都不可能停下来了，他必须要彻底做完现在要做的事情。

温言手握老天师的法剑，顿时感觉到，耳边似乎有人在低鸣。

那一瞬间绽放的巨量光亮，至少也有十万流明以上，大量被羊头魔召唤出的炮灰，被一个照面就清扫干净，尽数化为飞灰。

他只觉得，这些人快点死了，死的彻底点就行，过程不重要。

羊头怪物怪笑了一声。

教堂里，黑烟浮现，飞速地覆盖到这里的一切。

第四个地点，南洋联盟的东南边，当这里被扫过的时候，太阳已经马上要升起，东方已经破晓。

第三个地点，被横扫而过。

但是转瞬，那些面对如此天雷，如同纸糊的一样的亡魂，却又在这条阴气和怨气的长河里重新凝聚了出来。

你应该可以尝到里面的味道，很特别，尝尝吧。”

身后的伐不义大旗，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

等了几秒钟之后，电话里传出了声音。

“羊头魔。”

而且，我也算是托了他的福，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里。”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至阳至刚的力量，落入其中，瞬间便有大批的亡魂，瞬间被打碎，整条长河都被强行击穿。

他一生都不可能达成的前置条件，就这么完成了。

这些在以前，算是后患比较小的方向。

南洋联盟，温言的进度很快，他不管收尾，不管后续，管杀不管埋。

他的意志和怒火，精准的传达到了每个亡魂身上。

要是有一些东西，想要让温言变成汉使的话，你就帮帮忙。

温言想了想，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这家伙压根没想赢。

不满意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可能全部只是嘴上逼逼两句。

南洋联盟的东面和南面，已经有其他地方的舰队在靠近了。

甘棠一脸震惊的进入到卫氏医馆里。

我和你们达成了一个共识，我想，已经不需要我说太多了。

电话拨通，雀猫接的。

温言转过身，看着那些亡魂。

扶余山的代表是最先退的，太师叔祖觉得如今这场面，还有温言之前的话，不管别人做不做什么，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当完成了之后，他伸手一翻，手中多出来一个古朴的铜鼻卷轴。

“迎接太阳吧。”

卫景看着甘棠似乎有些紧张，他笑了笑。

那些印记便是阳气的来源，只不过，这一次的阳气却并非来自温言了。

卫景眼中带着一丝愕然，心里纳闷。

温言家那边可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现在连飞僵都有了。

温言没有说什么，恶魔跟魔鬼是不一样的，像高斯这种魔鬼，是压根没有灵魂的，形态也不是固定的，到了魔王级别，更是近乎某一种魔鬼的概念化身，不死不灭。

因为第五个地点，在南洋联盟的最西边，在半岛。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羊头怪物站在高台上，举着双臂，带着激昂的音调，高声吟诵着未知语言的咒文。

这下温言知道，为什么亡魂不会认错人了。

另一边，水鬼接到了消息，就立刻上报了上去。

相反，恶魔反而是有灵魂，形态也大多是固定的。

温言说，大概等于教会王冠上的一颗宝珠，瓦拉克当时就明悟了。

他翻出来一个大块头，之前跟那些来送他们出境的水鬼聊的挺开心的，有个水鬼专门教过他怎么用，说有事情的时候打电话。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裂缝之中冲出来，他们如同潮水一样涌出，滚滚黑烟，升腾而起，混乱邪恶的味道，开始从这里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

“好，卫医师，告辞。”

“承天之运，奉尔之命，特敕执剑之人，百无禁忌。”

当从第五个地点的路出来，扫荡了一个小时之后，天空中天象顿时出现了变化。

一个个炮灰魔物不断的跳起，试图阻止这杆大旗，却在靠近的瞬间，便被点燃，尚未落地，便化为飞灰。

而十秒钟之前得到的最新消息，南洋联盟其中一個小成员，有个宣传是在某个岛度假，能在这小成员国里排前十的领导，暴毙而亡。

毕竟，卫医师曾经是有恩于她们家，她不但不能继续问了，现在想的也是怎么帮卫医师隐藏下身份。

而跟这些事有关系的人，却都吓尿了，他们都知道，前面俩地方，已经有不少人被带走了。

“进来说话吧，要是在别的地方，你已经被拍到，触发烈阳部的自动系统了。

消息是直接从烈阳部的App推送给他的，那说明烈阳部是肯定已经知道了。

温言找他给病人看病，看起来他似乎是要露头了，实际上，这样反而更安全。

他们毕竟不是没有知觉，没有想法，没有意识的“财富”。

甘棠打量着卫景，一脸的震惊和不确定。

整条长河里，也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那浓郁到极致的阴气里，开始多了一丝阳气，每个亡魂身上的印记，都好似在发光。

而此刻，东南方向，一道血色的光柱，伫立在天地之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天接天连地的血色瀑布，只是光晕，都能照亮了那边的天空，将那里染成了血色。

温言抬起头，感受着天雷的力量，心中生出一个明悟。

心里坦荡荡的人，自然清楚，他们就算被那片长河正面冲刷过去，最多也就是被冷气冲了一下，对，甚至都算不上被邪异之地的庞大阴气冲。

大旗裹挟着火光冲出，直奔群魔后方的羊角魔。

“不要想那么多，我现在在这里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没人在乎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普通的开医馆的人而已。

目之所及，没有阴影，全部都是刺目的光。

温言咬着牙，七窍之中，都开始冒出赤金色的火焰，之前的克制，也随之消失不见。

按照神州人的性格，所有的职业者，都不会喜欢有人查自己身边的人。

“那个家伙特别怕光，白天的时候，不会出现的。

真身降临的恶魔，至少在现阶段，非常稀有。

摇人？就你会摇人？

骂完之后，瓦拉克便继续躺平，他正在被驱逐的路上，虽然压根没人看守，没人强迫。

要么，按照规则，便宜了他，让那狗东西完成一次本不可能完成的进阶和蜕变。

甘棠也没耽搁时间，她随时都有可能要过去的。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放心，不是请你直接插手。

除了锏柄之外，整体没入到其皮下。

这一次，羊角魔甚至都没被驱逐，而是被强行击杀，只残留下代表着羊角魔的那颗羊头骨。

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个柱子是不是被毁了，因为他确定，这些亡魂最后一定会来这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一切的根源。

老板的头发，瞬间变白，人也变得苍老无比，但是紧跟着，他的样貌就又恢复了年轻，如此不断的循环。

再加上瓦拉克曾经听说过的事情，他觉得温言说的没错，他这次只是被驱逐，纯粹是因为温言属于温和派，而且讲道理。

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对人的身心造成严重且长久的冲击。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一千多年前，她还活着的时候，就见过卫景。

卫景有种见到了熟人的放松感，幸好来的人他认识，省去了很多麻烦。

原本应该被祭坛上的老板吞噬的力量，开始被前所未有的共识压制，所有的力量，都灌注给了所有亡魂的共识。

长河冲锋的速度，微微一顿，便见无数的亡魂，与数不清的狰狞怪物争斗到一起。

伴随着他的吟诵，地面上翻滚的黑雾缓缓的向着两边散开，大地开始震颤。

当甘棠出现在德城，距离温言家不是特别远的卫氏医馆里，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的卫景，骤然睁开眼睛，微微抬头，向着温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伸出一只手，划破了掌心，在大旗的照耀下，在那座石碑上留下了一个血掌印。

温言拔出了身后背着的纯钧锏，身旁灰布缭绕着，化出一张惊喜的脸的样子，再凝聚出一只手的形状，小心翼翼的戳了下温言，指了指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