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霞一直是温顺的性子,如此声嘶力竭,还是第一次。
刘美俄明显被吓了一大跳,“你吼啥吼?一个个的,真是白养你们了。”
姜小梨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你还有脸说这话,谁摊上你们这样的爹娘,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们不是很会贴大字报吗?有种再贴一个,说和我姐也断绝关系。”
刘美娥气得七窍生烟,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姜满仓怕被姜小梨连累贴大字报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姜满仓之所以没跟来,就是猜到姜小霞跑到这里来了,他怕被姜小梨指着鼻子骂。
姜小霞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字报的事,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娘,晓梨可是我们的家人,你们能怎么能这么做?
“我们这么做又不单是为自己,也为了你和你弟弟,怕你们被这死丫头连累。你知道什么叫革委会吗?你年纪也不小了,当时革委会办的那些事,你应该还有印象,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家里有一个招反派,全家都得挨批斗。我和你爹谨慎点有什么错?”刘美娥说的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他们做的有什么不对。
她跟着姜满仓别的没学会,狡辩的本事学了个十乘十,“之前县上有个领导为了和他爹划清界限,打了他爹好几个耳光,带头批判他爹,不就是怕自己受牵连吗??以前这事还少吗?现在虽然时代有了变化,但是谁能保证以前的事不会重来。”
姜小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个娘,她刚才说的例子是特殊年代的极少数人,但凡有点儿良心的都做不出这种事。
姜小梨懒得跟这种顽固不化的人争论,对姜小霞说:“姐,你自己看,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但是你要是不想回去,谁都别想把你从我家带走。”
姜小霞虽然心寒,但是无法像姜小梨那样狠心。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爹娘。
她说:“娘,我在钱尚有家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若不是为了圆圆,那天晚上我就跟他离婚了。娘,你也是女人,当初我奶奶活着的时候,你天天以泪洗面,好在我爹还肯帮你说话,可是钱尚有他们母子,他们所有人都欺负我一个人,我忍了这么多年,真的不想再忍了。”
刘美娥的表情有些许的触动,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女人哪有不受苦的,你离了婚再找一个,就能保证一定比钱尚有加强了?我刚才和你爹商量了,我们陪你回去跟钱家说说,钱尚有是公职人员,这事说出去不好听,让他给你说句软话,咱们一起把这事捂下,今后还是一家人。”
这番言论是典型的旧社会女人的言论,姜小梨听的无语至极。
姜小霞神色恍惚,喃喃自语道:“是呀,这女人哪有不受苦的?”
看她那样,姜小梨直接骂娘,“放你娘的狗臭屁,女人凭什么要受苦!没有孩子没有男人,没有公婆,女人不知道活的有多潇洒。姐,现在不是裹小脚的旧社会了,现在是新中国,毛主席都说妇女可以顶半边天,命运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姜小梨其实特别讨厌说这些豪言壮语,可是现在也只有这些话能支撑姜小霞不改变主意。
刘美娥听得一愣一愣的,姜小梨连初中都没读完,什么时候懂这么多大道理了?
“霞,别听她胡言乱语,她现在赚了点钱就忘了当初她是怎么被全村人嘲笑,怎么被宋长山退婚的了。要不是我和你爹赖上沈东霖,她得被咱全村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你别看她表面风光,背地里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钱肯定是沈东霖管着,又要给三个孩子当后妈,可比你在钱尚有家辛苦多了,也没见她吵着离婚,她就是嫉妒你,想怂恿你离婚,想看你爹和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