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高老夫人说的很清楚,叫他不必再到体明堂去回话,人家根本就不想再见他,没有将他立时驱逐出府,已是极有涵养的一件事情。
既是如此,他又怎敢再贸然去见王曦月?
然则眼下要离开裴家,崔煦之的心里反而有了别的念想,实在是想到绿玉去见上一面,可又怕唐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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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进门回话的时候王曦月正在誊录书法,抄的是一卷心经,打算在佛前供奉。
崔煦之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具体的没那么清楚,但府中如今都晓得崔煦之是为了铸币案而来的凤阳府,跟家里谈崩了,才打算要搬出去住。
毕竟他在自己的跨院里收拾行李这事儿人人都看在眼中,王曦月是不肯放在心上的,所以也没过问过,眼下丹青来回话说崔煦之身边的长随小厮来说想见她一面。
王曦月将手中狼毫笔放下,犹豫了半天方才站起身来。
她径直要往外走,丹青倒是先追了上去:“姑娘果真要去见崔郎君吗?”
“或许他接近我也是别有目的,只是前些时崔表兄的诸番示好,并未对我有任何的伤害,现下他都要回清河郡去了,派了人来说想见上一面,大抵是有话与我说。
或是解释一番,或是坦白,我去见一见,听听他说什么,就当是与他送行,此后余生,大抵也不会再同他见上一面了。”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丹青才收回手,也不再拦她,又与春云二人将王曦月重新收拾打扮了一番,才跟在她身后,一同往小花厅的方向去了。
崔煦之在小花厅那边等了许久,本以为王曦月并不会来见他,来时反生出几分惶惶然,也不知所措。
他长了这么大,还从未有过此般情。
从前做许多事情都成竹在胸,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心里头,是觉得没什么事儿能将他难倒。
可这次在凤阳府遇上王曦月,崔煦之方才知晓,这世间的人和事,并不是他全都能掌控把握的。
王曦月坐在他正对面的官帽椅上,崔煦之看了她许久,突然之间就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