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轻轻地叹了口气，蹲下身俏皮地对桑桑笑了笑，清冽的嗓音带着微不可查的纵容与诱哄：

“你这小家伙可不能小瞧人，姐姐开的药才不是苦药汤子呢，有好些药都是甜甜的，可好吃了，跟糖豆豆似的。”

桑桑歪着脑袋，侧头看向沈秋，眼底是十足的警惕和不可控的好奇。由于生病，她的脸非常小，但眼睛却又大又亮，衬得整张脸看着分外怪异。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感知非常敏锐，桑桑盯着沈秋看了半天，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排斥、厌恶和反感，如果是那样，她就有借口赶走面前这个看起来非常漂亮和善的姐姐，但最终她只是徒劳无功地叹了口气，撇了撇嘴，认命道：

“好吧哥哥，那咱们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喔。”

说着，还手指蜷起，强调般做了个“一”的动作，李均见她答应，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唇角内敛又克制地勾起一点弧度。

兄妹两个人租住的房子大约不到二十平，其中有大半地方堆放着没有加工的栗子、瓜子之类的东西。

李均略显局促地倒腾半天，才从一大堆东西的底部扒拉出来一个小马扎放在地上，手指搓了搓裤缝，佯装淡定地道：

“那个，我家不怎么来客人，你凑合坐，我，我给你倒点白糖水。”

沈秋摆了摆手，推辞道：

“别倒了，我赶时间，咱们开始吧。”

见沈秋这样说，李均便也不再客套，示意桑桑走到沈秋跟前站好。桑桑虽先前表现得极不情愿，但真到了这个份上，却也十分听话，乖乖地向前几步，站到了沈秋的正对面。

做起正事，沈秋便恢复了往日清冷淡然的模样，墨色的眸子如一汪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显出几分拒人于外的淡漠疏离，却奇异地让人信服。

即使类似的场面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李均的心依然被高高地吊起，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他双眼定定地望向沈秋，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这一次的脉，沈秋诊的时间尤为长，右手诊完，又换左手诊；左手诊完，沈秋又看了看桑桑的瞳孔、舌苔、还有指甲。接着从外套内侧取出听诊器搭在桑桑的前心后背听了听肺音和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