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真真默然不语,一个背弃了初衷还将她置于死地的人,来质问她有没有忘记曾许下的誓言?
真是何等荒唐可笑!
她紧抿红唇,手中握笔的手微颤,若非极力克制着情绪,此时早将笔用力扔到檀宁的脸上。
重活一回,机会不能浪费在与檀宁无休止地纠缠上,且再有几日便是她的生辰,马上会见到方映画,所以她忍了!当下没有回答檀宁的问题,而是唤人进来服侍他换下湿衣,理由是怕他着凉。
待屋里只剩池真真一人,她以手掩面,许多葬身冰雪湖水的记忆画面纷至沓来……
那一日——
“真真,要不我陪你去吧。”
段氏抹去脸上的泪水,才几年的功夫,她的面色干枯,像失去了水份的花,眼角生出细纹,竟已老了好些。原本池小志上进,十五头回下场便考了童生,偏逢着段氏改嫁,池小志便长年住到书院,母子之间便生疏了许多。
池小志不再时时惹事,人一旦懂事便是长大,他不常回家看望段氏,并不知母亲改嫁后的日子过得不如意,而池真真只顾着与檀宁之间爱恨纠缠,更不会对段氏有过多关注。所以当某日池小志忽然暴怒打了段氏嫁的那个男人后,被告到官府,池真真没有细问原因,只是如同以前一般,寻人解决麻烦。
可此时她已经离开明桂云居,这半年她名义上不再是檀宁的外室,说的话已不太管用,只有厚着脸皮亲自去寻檀宁当面求情。
池真真没睡好,同样精疲力尽,没有多余力气安抚段氏,吩咐她在家中等着,外面正落着雪,她匆匆披了斗篷跳上马车往缉事司衙门赶去。
檀宁已经升任正指挥使,前程正好,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识好歹,白白跟了他几年,眼见着他是越来越有权势,她不跟着享尽荣华富贵,反而作闹什么情爱真心,甚至有些以长辈自居的人找上门劝她安分,能被他一直养着已是她的造化,那些明着暗着嫉恨眼红她的,都在嘲笑她傻。
没人懂她,做一个少年公子的外室,与做一个指挥使的外室,对她来说并无不同,她只是全心全意地爱了他一场,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将整颗心都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