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禾眼底蓄着湿气,继续说:“一直到凌晨三点——”
“别说了。”贺六知陡然打断她的话,往日笑意吟吟的眼睛此时满藏阴鸷的愤怒,看上去可怕极了。
盛初禾没有再说话,她红着眼眶静静地看着他。
贺六知突然仓皇地笑了起来,只是一边笑一边不断有大颗的眼泪滚落。他伸出手抚过盛初禾的脸颊,浑身都在颤抖,十分狼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盛初禾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用这个谎言欺骗了你。
可她别无选择。
贺六知大笑着,随即举起身前的茶杯,将茶盏重重摔到了地上,淡绿的茶水混着破碎的瓷片碎落一地,满室泥泞。
他的脸色变得格外恐怖,阴沉地站起身,大步逃离了房间。
此时已经深夜十点。春日的夜晚迎面吹拂着温柔的春风,微微凉。
贺六知狼狈之极地跑到青花公馆,坐在沙发里仰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酒瓶在他的脚边越堆越高,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仰头大口喝着,也不知喝了多久,一直等到窗外的天色都开始蒙蒙亮,他都没有停下。
醉眼朦胧里,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对盛初禾的逼迫,想起盛初禾每次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样子,又想起她悄然离开贺家,却只带走了他给她的栀子花胸针。
他又开始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多深,眼泪就落得有多狼狈。
三万块钱,她为了赚三万块钱给他买手表,把自己搞成这个下场。
他呢,他不过是听了些云里雾里的话,就认定她不再贞洁,背叛了自己,随手就把那只手表扔到了黄浦江里。
贺六知仰起头,嘴角露出一个讥嘲的笑意,可眼泪却不由汹涌奔腾,心痛如绞。
五个男人,足足五个男人。
她明明还那么小,明明才十七岁!
贺六知喝得醉醺醺的,身形摇晃地把外套捏在手里,胡子拉碴地走出了青花公馆。
可他的眼睛依旧阴森得可怕,盯着青花公馆外的黄浦江,一眼不眨。
现在天还没亮,凌晨三点,黄浦江上也已经没有渡轮,安静得透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