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素银嘴里的堂弟,指的是队长靳向开。

靳向开跟靳向北虽然姓氏相同,字辈也相同,实际上却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关系远得不能再远了。

靳向北当然不可能去找靳向开理论。

人家是生产队长,要真闹得人心烦了,回头记工分派活儿的时候,随便刁难一下,都能让自己这一家子吃不了兜着走。

仇素银见自家男人还举着扁担不肯放,但已经没再往下砸了,便又劝道:“老祝家虽然穷了些,但周医生可不穷,人家愿意替老祝家出这个头,这门亲事依我看还是能结的,周医生也说不会亏待咱们家。”

她也知道当着儿子和闺女的面说价钱不合适,因此说得比较笼统。靳向开放下扁担,甩开两个儿子的手,板着脸呵斥:“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周医生姓周,老祝家姓祝,他好面子愿意出这个头,帮扶个一次两次倒是有可能,你觉着他能帮扶老祝家一辈子?蠢货!”

仇素银吓得一哆嗦,忙挤出个笑脸来,朝自家男人招手:“咱屋里说去。”

走到屋门口,又转头对俩儿子道:“还杵那儿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给你二姐包扎一下,你二姐明天就要嫁人了,你俩多陪她说说话,将来你俩娶媳妇还得靠你二姐帮衬呢。”

十六岁的靳文武和十四岁的靳文兵站那儿没动。

他俩长得倒还不错,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容貌跟靳文娜有六七分相似。

但有个词叫做“相由心生”。

两兄弟没读过书,不像靳文娜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

再加上他俩委实跟善良质朴不搭边,气质上多多少少也能体现出来。

一样的长相,靳文娜看着就端庄大方,睿智温和。

两个弟弟看着却有些奸猾市侩。

“二姐,你真要嫁人了?”靳文武蹲下身,一脸好奇地问。

靳文娜还跪在青石板上没起来。

一来是五脏六腑像罢了工似的,令她有些吊不上来气。

二来是跪久了膝盖疼,脚软腿麻,根本站不起来。

“爹娘还说把你嫁到城里去呢,没想到你竟自个儿挑了个穷鬼,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种地还没种够啊?我要是有机会成为城里人,叫我干啥都成。”靳文武看着他姐两手撑在地上,费力地想爬起来,想到他娘说的以后还要二姐帮衬的话,这才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架着靳文娜的胳膊,把人硬往上提。

动作粗鲁,而且方向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