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暗暗地叹了口气,让周隐拍了拍队长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天灾人祸并非你的错,不要多想。”

祝永祥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活了几十年,曾连续经历两次丧子之痛,哪有那么容易想不开。

打击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担心今年的公粮指标。

万一领导以那几个“产量创下新高”的生产队为标杆,来设定今年的公粮指标的话,那后果……

不得不说,墨菲定律还是很有道理的。

祝永祥所担心的最坏的可能,竟然真的发生了。

开会的时候,那几个“增产”的生产队长,像打了鸡血似的,慷概激昂,莫名亢奋,感觉如果不是存在地心引力的话,他们几个能飞上天去把老天戳个窟窿!

实际上,这些人也确实把天戳了个窟窿。

倒不是众人头顶上那个不下雨的老天,而是“民以食为天”的这个“天”。

一时间,晒谷场上群情激动,两波立场截然相反的人,谁也无法说服谁,终于动起手来,你推我攘的,打得不可开交。

但是没人管他们,因为合作社徐书记和县里下来的干事也呛了起来。

“徐书记,你这样说就太不客观了,这些数据都是同志们亲自测量过的,怎么可能作假?再说,产量作假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你可不能污蔑革命同志啊。”

徐书记这段时间因旱灾的事情,急得头发都花白了,好不容易挺到夏收,各个生产队的粮食虽然减产,但如果把公粮指标降一降的话,老百姓的裤腰带倒不用勒得太紧。

可有些人竟然虚报产量,导致县里来的张干事不仅不同意降低指标,反倒把余粮指标往上提了三分之一!

产量降了三分之一,缴纳的粮食再增加三分之一!徐书记不敢想这个后果。

哪怕这位张干事是县委书记的亲戚,哪怕得罪了他,自己这合作社书记恐怕也干到头了,但如果舍了乌纱帽能救一救连桥乡的老百姓的话,他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张干事,您也不能光听那几个人的一面之词啊,您也知道整个滳水县都快两个月没下雨了,到处都在缺水闹旱情,这增产是从哪儿增的?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增产?”

张干事冷笑:“人定胜天!这个道理徐书记难道不懂?谁说闹旱情就不能增产了?同志们的生产热情完全可以抵御一切自然灾害!行了,你也不要再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转告张书记。”

徐书记好说歹说,差点儿没给他跪下。